喬智華做夢也沒想到大雪下面覆蓋的竟然是人!
他扒開雪窟窿的手僵直的停在半空中,張著嘴巴,一時呆怔住,直到花妮蹣跚著來到他身邊,發出清脆的一聲驚呼!
“哥,這人還有氣兒!”
從巨大的驚恐中恢復過來的花妮,一眼瞥見臥在雪里的男人脖頸處尚有些微起伏,便揪著喬智華的胳膊,尖叫一聲。
喬智華吐口氣,彎下腰下速扒拉開那人身上厚厚的積雪,蹲下身,將那人扶起來,躺在他懷里。
是個年輕的男人,大約是因為身上蓋了三四層貂裘大衣所以才保得這點殘存氣息。
大約是聽見有人說話,所以才拼盡力氣動了動,如今卻是暈迷的。
喬智華將他背了起來。
花妮將貂裘上的積雪拍打干凈,蓋在他身上,一起回了家,將他安置在西廂房的炕上。
待喬智華叫來鄭神醫,鄭神醫進屋抖落身上的積雪,這男人已經張開了眼,只是不會說話,不能動。
鄭神醫給他診了診,叫花妮燒水去,又叫喬智華到院子里弄來了滿滿一大木桶積雪,然后把這個男人放進了木桶里,不斷用冰冷的積雪給他搓著身子,看的喬智華膽顫心驚,想問又不敢問。
花妮把水燒開,在門外告訴鄭神醫,鄭神醫停止搓雪,伸手捏了捏男人的全身,方叫喬智華把熱水端進來。
喬智華把熱騰騰的水端進來,鄭神醫把水慢慢注進木桶里,試著水溫與手的溫度差不多,方停下來。
男人泡在水桶里,本來張開的眼睛卻又慢慢閉上了,整個人依舊無聲無息。
“叔,這人,這人他,能救活么?”喬智華難過的問。
鄭神醫一只手放在木桶里試水溫,一只手拿著水瓢往桶里加水,嘴里嘆口氣:“看他造化!我行醫大半輩子,也只救活過一個,就是你們村的老張頭,臘月上山打獵掉下崖去,叫我去的時候,人比這個慘,算是救過來了。那幾個,凍的比這輕的也都死了。”
喬智華打個寒噤:“老張頭救過來也沒活幾年,村里人都說他身上的骨頭被凍酥了,輕輕一碰就會斷,活過年因為骨頭都碎了所以就死了。”
鄭神醫又唉的嘆口氣。
“這人瞧著細皮嫩肉的,又穿著綢緞衣裳,身上還蓋著三塊貂裘披風,該是個富家子呀!恁的這般天氣,一人走到海邊去了?煞是怪異!”喬智華盯著木桶里的男人嘆道。
鄭神醫正欲說話,木桶里的男人卻突然爆發出一聲咳嗽,嘴角吐出些暗紅的血漬來!
“叔!要死了!”喬智華跳起腳來,躺到鄭神醫身后。
他雖然是個男人,有些膽量,可終歸是沒親眼見過一個人死在眼前,倒底是有些露怯。
鄭神醫一直皴著的面皮卻舒展一下,叫一聲:“有門,能活了!”
這個男人倒底是不該死的,當然最該感謝的是這一對荷爾蒙異常分泌的青年男女在那樣的大雪天里突發奇想去了海邊發現他。
然后最該感謝的就是鄭神醫這個救過無數凍傷患者的土郎中。當然雖然救活的不多,可這個男人卻頑強的活了過來,而且身上的骨頭也沒有像喬智華說的那樣凍酥了,一碰就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