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智華在炕上直躺到三更時分,方才轉醒過來。
鄭神醫早就過來看過,先看腳,又看手指頭,皆言無事,說養幾天就能好。
花妮不太信,夏昭毅明明說扳斷了,這小老頭兒卻言之鑿鑿說能好。
可花妮又不太敢反駁,怕自己這破嘴一語成讖,倒耽誤了喬智華的病情。
夏昭毅不知哪里搗鼓了些黑色的粉末,跟鄭神醫兩人嘀咕半日,鄭神醫一臉佩服的點著頭,要了一碗溫水,和開那些黑色粉末子,與夏昭毅兩人扶起喬智華,撬開他的牙關,給灌了進去。
灌進去不久,喬智華便張開了雙眼。
花妮正拿條手巾給他擦流在嘴邊衣襟子上的藥湯子,他張開眼,看見她,一下子將她箍到胸膛里,大叫道:“丫頭,咱們這是在陰曹地府么?”
坐在他身邊一直不眨眼盯著他的喬老爹一巴掌扇到兒子臉上,氣的胡子翹老高,罵道:“混球小子!你爹還未死哩!你就想死!想得美!”
喬智華被他爹這一巴掌打醒過來,忙松了手,推花妮起來,自己雙手撐著炕也要坐起來,左手小拇指一挨著炕立馬彈起來,整個人似乎都要跳起來,殺豬一般叫喚起來。
“沒事,沒事,鄭伯伯正要給你調藥膏子,抹上就好了。先忍一忍。”花妮忙拿毛巾給他擦臉上落下的汗珠兒,邊心疼的說道。
“我的手指頭怎么了?”喬智華倚著墻坐起來,瞧著自己被兩根折斷的筷子夾著又捆起來的小拇指,疑惑的問道。
本來要走出去的夏昭毅淡淡的回了他一句:“被我扳斷了。”
“大哥你……”喬智華的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一句話沒講完,不知道怎么接下去說,夏昭毅卻是走了出去。
喬老爹見兒子醒轉,便與眾人告叨擾,要帶兒子回家去。
花妮原本想讓他在這里睡下,可看看家里這些人,又沒有給他睡的地方,除非讓他跟夏昭毅一起睡,可夏昭毅顯然沒有這個想法,早就回了東廂屋關了門了。
“福字,明兒咱們把那兩間閑房收拾出來,正好家里有工匠,讓他們做兩張床放進去,省得多個人就沒地方招待。”
送走了喬智華,花妮瞧著他一瘸一拐的背影,不悅的對福字說道。
福字噗嗤笑一聲:“你這是舍不得智華哥回去呢?”
花妮瞅她一眼:“舍不得又怎么了?就是舍不得嘛,這個傻子也是為了救我嘛,真個是沒長腦子,我又不傻,看見天上來雨,又開始漲潮,不趕緊往岸上跑,難道要留在海里淹死呀!就他這樣沒腦子的人才能做出這種傻事來!”
福字越發笑彎了腰:“人家在這里時,你又不說,走了又嘮叨。我看喬老爹看你那眼神,分明等著你拜謝呢,你偏不,真正是個犟種,光叫別人難受。”
“大恩不言謝啊,拜謝有什么用?又不能當飯吃當衣穿,等我造好了船,有了錢,給他娶房又聰明又漂亮的媳婦兒,老爹不就開心了?”花妮嘴里說著,兩只眼睛卻緊緊盯著消失在黑夜中的喬智華父子,這黑夜真是怪討厭人的,喜歡瞧的人,瞧著瞧著,就消失在黑影里不見了……
“你說那個又聰明又漂亮的媳婦子,不會是你自己吧?”福字在臉上畫圈圈,笑話她。
花妮去捂她的嘴,她飛快的跑掉了,去炕上看成才。
成才卻是手里抱著小布老虎,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