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偏偏不聽,偏偏覺得他們是天生賤命,就該受苦受難養活我。大哥還罷了,大嫂她可是個婦人啊,你是怎么對她的?現在想起來知道說自己糊涂,當初你可沒覺著自己糊涂,你覺著大嫂是條鐵打的賤命,任由你隨意折騰,都不會死呢。
你更想不到,你那個只會偷東西罵人的孫女兒,如今會把日子過的紅紅火火,有一天,咱們得去求著她才能過下去。
怕是更沒想到,我雖然娶了個富家女兒,可這個富家女兒竟是個不會下蛋的雞,越等著她生個男丁傳宗接代,也好順理成章的繼承了他外祖父的家產,白得人家這一注家產,你這個小兒媳婦越是生不出孩子。
你這好一注算計,一個也沒算計到點上,全都落了空!若是當初聽我的話,但凡留一線好處,我大嫂也不至于死在月子里,我哥也不至于瘋成那樣死活不知,我也不至于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陳家生這番說,說的陳婆子渾身打哆嗦,直挺挺坐在炕上,一句話也回不出來。
陳家生說完覺著解了氣,出去井臺上用涼水摸了兩把臉,走出家門。
先前他得知陳滿庭回來,過去找了他一趟,可惜那時節他正忙著會客,只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就散了。
他還是不死心,想找陳滿庭打聽打聽朝廷什么時候能開科考試,不去考這一回,他實在是不甘心,覺著對不起自己這十來年的挑燈苦讀。
鎮上學塾里教他們的老儒算什么,不也是一輩子只考了個秀才么!他說自己寫的文章不值錢就不值錢?萬一考官喜歡呢?
若是他答應了夏昭毅,這就去當個帳房先生,那他這輩子怕就這么完了,就要跟村里這些泥腿子一樣,渾渾噩噩過完這輩子了。
他不甘心!他覺得自己還可以再爭上一爭!若參加過一兩回考試,就是考不中,那他才算泄氣,才覺著自己不行,走不通仕途這條道!
陳家生走去陳財主家里,陳滿庭正挽著褲腿在院子里曬豆子,手里拿個大木锨不斷鏟著地上的豆子往四周揚開,豆渣塵土飛揚,落了陳滿庭一頭灰,嗆的他直咳嗽。
他卻依舊賣力的干著,他那個吝嗇鬼爹正蹲在一邊撿著豆子里的豆桿和雜草。父子倆干的熱火朝天,沒看見陳家生走進來。
“滿庭兄。”陳家生站在門口,袖子掩著口鼻叫他一聲兒。
陳滿庭看見他,放下木锨,拍著身上的塵灰,跑出來,咧著嘴笑:“你咋有空來了?不在家里溫習?我可是聽周爺爺說過,最晚明年春天,朝廷可就要開恩考選才了呢!”
陳家生聞言,兩眼放光,激動的手足無措,問一遍:“當真?”
“也就是聽說,真不真可不敢保證。這個周老爺子說話,真一半假一半的,我也聽不出來。不過你可以回家問問你侄女去,周老爺子跟她倒是十分投緣,指不定那老爺子能跟她說實話呢。”陳滿庭笑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