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李氏給巧兒解著裙子的紐帶,斜眼瞥她一眼,冷笑:“你這么大聲干什么!我活了也有三四十年了,見過的世面也不算少,就沒看見哪家過的像你這般奢侈!上個茅廁竟然還要上好的草紙!
在村里,大家草木土坷垃都能拿來擦屁股,也沒見誰因為這個得病死的,你少拿這個嚇唬我!我丈夫就是干這個的!
你的路還長著哩,將來用錢的地方多的是!能省就省點,擦個屁股,竟然還要花恁錢!我看你是剛賺了幾個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鄭李氏,今天你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成才倒罷了,男孩子皮實用什么都行,巧兒我是絕對不會讓她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花妮跺腳大叫!
鄭李氏依舊不為所動:“你上那大火干啥?多大點事兒!我已經聽你的,每天給孩子洗屁股了,反正每天都要洗,用啥不一樣?”
花妮說不過她,再說多了,她也聽不懂,越發笑話她奢侈了,正欲轉身去拿紙來強迫她用,一轉身,卻見書意站在她身后,手里擎著一沓草紙,笑盈盈的看著她。
花妮接過來,道聲謝,拿紙在鄭李氏眼前抖著,喝道:“你若是再敢不用,偷偷的給我拿走,我就不讓你帶巧兒回去過夜!我說到做到!”
鄭李氏見她真上了火,一雙眼睛瞪的老大,里面將是怒氣,便是軟乎下來,伸手接過草紙,放到盛紙的盒子里,笑道:“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當真是不知道過日子的辛苦!賺錢的辛苦!
辛苦賺來的錢,就該都花在刀刃上!哪能這么浪費!這些紙留著給成才寫字多好!你都不知道寫字費多少紙!一大張紙,只寫那么十個八個字便就不能用了,丟了多可惜!別的用處沒有,擦個屁股竟然也不讓用!真正是跟你們這些敗家子說不通道理!”
花妮見她給巧兒用上細紙,便也不再說話,轉身出來。
書意拉著她,朝她比劃,她看懂了,書意是叫她好生跟鄭李氏說,不要發火,她們那個年紀的人苦慣了,肯定看不慣這樣的行為。
“我也知道我剛才很過分,可實在是忍不住呀!我都跟她說過多少回了,不差那點細紙的錢,她就是不聽。
你說萬一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染上病,又不好意思去找大夫瞧看,受罪的還不是咱們!”花妮苦笑著說道。
書意笑著拍拍她的肩膀,比劃著告訴她,鄭李氏這般年紀的人,接受新事物比較慢,只要耐心點,慢慢就好了。
只要她們用上了這種細紙,慢慢的就再也不習慣用別的了。
她這話,花妮倒是一萬分同意。
世間萬事都是如此,等你習慣了奢侈生活,再想回去之前的窮困日子,簡直不要太難過。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花妮的目光停留在書意那張滿是笑容的臉上,心中感嘆,不知道這個不會說話的漂亮女子到底經歷過什么樣的人生,竟然練就出這樣一副好脾氣。
成才左手舉著一支毛筆,右手拖著兩張寫好的大字,兩手上沾著黑乎乎的墨,半邊臉上也抹著塊塊點點的墨,笑嘻嘻的朝花妮走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