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著她的手開始顫抖,抖到抑制不住,整個人便也跟著抖起來,慢慢跪伏到床邊,把頭深埋在柔軟的床鋪上,整個人篩糠一樣抖著。
初病已匍匐在地,不敢抬頭。
他一直跟隨夏昭毅南征北戰,見過他戰敗,見過他受傷,見過他各種各樣的情緒,唯獨沒見過他如此情狀。
之前無論什么樣的情形,他都是鎮定自若,哪怕當著他的面,他的大將被敵人斬首,哪怕敵人的刀槍砍向他的脖頸,就算面對死亡,初病已也從來沒有看到這個男人如此的悲傷難過。
“殿下,要救這位姑娘的命,非下猛藥不可。卑職于這方面不如張方知,卑職想請他一起來參考個方子。”初病已顫抖的聲音回道。
夏昭毅慢慢抬起頭,身體停止顫抖,待他看向初病已時,他的神情已經恢復了鎮定自若,聲音也已經恢復了平靜淡定:“本宮給你腰牌,許你便宜行事,無論是誰,都可以指使,另外,霜降也歸你暫管,若有人不服,斬立決,不姑息。”
初病已應著。磕過頭,急匆匆的走了。
躺在床上的花妮把這些話聽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她想大聲笑話他,笑話他的愚蠢。
因為她覺得自己不過是因為一時氣憤,腦子里充血魘住了,在床上躺一會兒,歇息歇息,便就好了。
可這些庸醫們卻偏偏要小題大做,搞出這許多是非來!
說不定這個庸醫有什么私心,想利用這個機會鏟除異己!
她想跟夏昭毅說話,卻完全沒有辦法張嘴,覺得自己好像離這個世界好遠好遠,只能遠遠的看著這個世界發生的事情,卻完全沒辦法哪怕插一句嘴也好。
“陳花妮,你給我好好活著,一定要好好活著,若你死了,我會變成一個暴君,殺光你愛的那些人,魚肉那些無知的老百姓,把這個天下攪成一團渾水!我要讓這世上寸草不生!生靈涂炭,百獸不存!
陳花妮,你給你聽好了,若你不想成為褒姒妲己,就趕緊給我好起來!”
夏昭毅悲傷憤怒的聲音傳到花妮耳朵里,震的花妮腦子嗡嗡響。
她好想告訴他,你特么能不能離我遠點說話,想震聾老娘的耳朵啊!
她好想大聲嘲笑他,你愛怎樣怎樣,關我什么事兒!我要是真的死了,還能管你當暴君還是仁主兒?
可她卻是什么也做不到。
只能聽著他嘮嘮叨叨在她耳朵邊說話,震的她的頭嗡嗡響。
也不知道他哪來那么多廢話,一直說個不停,像只令人討厭的蒼蠅。
有時候,花妮能感覺到小黑跳到她身邊,把鼻子湊近她聞她的鼻息,花妮能感覺到它咻咻的喘氣兒,能感覺到它冰涼的小鼻子貼近她的鼻子。
直到她的隨身系統跟她說起話,她方才松了口氣,不再那么煩躁不安。
這該死的系統開口便就嘲笑她的無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