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只恐蘇杭之地,便始終難振了。”
“太孫殿下不妨革新舊制,給蘇州降稅減稅,蘇州百姓必感激不盡。”
“蘇州亦可重現往日之風采。”
楊士奇搖頭,道:“蘇州確實應該減稅降稅,重新厘定稅賦。”
“但卻不是眼下這個當口。”
“如今蘇州避稅逃稅之風,越刮越盛,若是朝廷在此時給蘇州減稅降稅,則無異于向他們讓步。”
“他們會以為,是自己的斗爭,迫使朝廷退讓,這將帶來極不好的先例。”
“其他地方,也可能效仿蘇州。”
“那時朝廷又該如何處置?”
“此風絕不可長!”
朱允熥笑道:“那依你的意思,既不能嚴厲追查,也不能退讓,又該如何處理呢?”
楊士奇拱手道:“蘇州府的欠稅,以及避稅逃稅,并非今年才有,仍如往年一般處理即可。”
“官面上可由戶部寄出公文,催促蘇州府嚴厲追稅查稅。”
“這是顯示朝廷絕不向避稅逃稅等行為讓步。”
“我再以私人名義給蘇州府知府寫一封信,告訴他只要收取到與去年相當的田租稅賦即可,適可而止,不必太大動干戈。”
“如此,今年便可平穩渡過。”
朱允熥端起書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笑道:“你這是裱糊匠的做法,得過且過了。”
話雖這般說,語氣卻是十分和緩,并無生氣之意。
朱允熥心里很清楚,治理國家,很多時候,還真就是裱糊,和百姓過日子一樣,縫縫補補,得過且過。
很多事情,就不能太認真,太死板。
若不是他秉政以后,瘋狂給大明點科技樹,開銀行,辦報紙,改商稅,使得朝廷的收入大增。
否則,朝廷每年的預算開支,都還是一個大問題。
過日子嘛,手頭緊,沒錢需要東挪西借才是大多數家庭的常態。
對國家而言,也是一樣。
政府的財力,看起來很雄厚,真用起來,就不可能有什么剩余。
可即使這樣,收不上來的賦稅錢糧,也不能太過強求。
老朱是非常認死理的人,但蘇州府的稅賦拖欠問題,也不是一年兩年了。
老朱雖然年年下旨要蘇州府嚴厲追查欠稅,加大征稅力度,打擊避稅逃稅,可蘇州府的田租賦稅,卻還是一直欠著。
老朱清楚其中的原因,知道嚴厲也要適可而止。
差不多能過關,也就睜只眼閉只眼。
這才有了蘇州府歷年積欠賦稅之事。
時至今日,這已經成了朝廷的老大難。
戶部每年都對此頭痛不已。
只不過,今年的情況,有點特殊。
一方面是因為朝廷開放經商后,蘇州府靠此賺了不少錢的,大有人在。
再加上又是豐收的年景。
地方官吏本以為今年完成朝廷的稅賦任務不難。
不料,卻由于大明銀行和糧食署的設立,讓蘇州府的人,找到了藏糧藏錢的辦法,避稅逃稅之風,反而遠超往年。
故而才有了蘇州府官員上書朝廷之事,他們是非要嚴懲不可了!
楊士奇道:“根本之法,還是再量天下田地,重新厘定田租稅賦。”
“從今年開始量,有七八個月時間,便可全部量好。到明年秋收,田租稅賦即能重定,蘇州的賦稅問題,亦可迎刃而解。”
“至于歷年的積欠,我的建議是在新的稅賦實行后,直接免掉,不再追查,以此顯示朝廷的恩德。”
夏原吉道:“重新量天下田地確有必要。但一地重新量過之后,若所得的結果是減免稅賦則還好,若是要加稅,只怕激起的事端,也會不少。”
田租賦稅征收不均,就意味著有人交了重稅,也有人長期只交很少的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