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尋思著,就算只有一個孩子,只要他還來上課,我就愿意教!”
“可學校畢竟不是我一個人的學校啊。半個月前,又一個孩子轉學走了,被他爸媽接去城里上學了。”
“其實我也挺替他開心的,當了這么多年的留守兒童,終于能跟爸媽團聚了。城里的教育條件確實比村里好……”
他的敘述平淡,卻透著淡淡的傷感。
這位鄉村的老教師,見證農村三十年的教育發展,可發展到最后卻驚覺已到盡頭。
不是不愿意發展,而是沒有人了……
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實在太苦,太窮了。
農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悄悄流行起了外出務工。
于是年輕人背井離鄉,老人守著家鄉,守著孩子。
一代人的流離失所,兩代人的骨肉分離,終于換得了些許的財富。
也許是人生的悲苦太多,即便是在農村,生孩子的意愿也開始下降了。
孩子少了,也更加寶貴了。稍有條件的,都會把孩子帶在身邊,努力給予更好的資源。
村里漸漸變得空蕩了,課堂上朗朗讀書的身影也慢慢開始減少。
鄉村小學關了一批又一批。
終于輪到了謝老師這里。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縣里的教育局前兩天通知我們關閉學校,我和校長都轉去縣里當老師。唯一剩下的那個娃娃也要轉去縣里讀書。”
“這本來也是個辦法。畢竟孩子需要社交,需要同學,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教室里,我看著都怪可憐的。”
“可問題在于,縣里距離農村有十幾里路,來回太不方便了。”
“抱歉,我又說多了。”謝老師頓了頓,終于把話題拐上正途,“我連線算卦,就是為了我們學校最后那個娃娃。”
“他叫小勇,是個可憐的娃娃。三歲的時候,他爸病死,他媽改嫁了。這么多年來,他媽媽音訊全無。小勇呢,就一直跟著奶奶生活。半年前,他奶奶也去世了……”
“別的孩子還盼著家長能接去城里讀書,小勇可憐啊,親人都死絕了。我看他可憐,這半年來都讓他和我一塊住學校,吃住都和我在一起。”
“可現在,學校要撤了。他要繼續讀書,就只能去十幾里外的縣里,太不方便了。”
“所以呢,我就尋思著請主播幫忙找找看他媽媽。要是能聯系上,讓她把娃娃接走。”
“雖然這孩子嘴上不說,可這些年看著同學們一個個被爹媽接走,他心里也羨慕。”
“娃娃也懂事,每天早早起來劈柴、掃地,幫我干不少活。這么好的娃娃,當媽怎么就舍得不要?”
桑非晚道:“讓我看看小勇的面相。”
“好!”
謝老師應了一聲,走出教室,走到隔壁的教師宿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