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得到沈詩韻這樣的“城里人”的認可,她心里也挺高興的。
沈詩韻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一塊錢的紙幣遞給菊子:“這是加工費。”
她頓了頓,又說道,“下次我還把料子給程大夫帶回來,你繼續幫我做。”
一塊錢,在七零年代可不是個小數目。
菊子連忙擺手:“這,這太多了……”
“拿著吧。”沈詩韻不由分說地把錢塞到菊子手里,“你做得很好,值這個價。”
菊子感激地握著手里的一塊錢,不知道說什么好。
一旁淚眼婆娑的程大夫,用滿是老繭的手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道:“沈同志,你放心,明天……明天我忙完家里的事,還是白天去梁鈺家幫忙,不會耽誤種植的事。”
慧芳公公還在抱著昏迷不醒的慧芳婆婆低聲哭泣:“死得好慘啊……死得好慘啊……”
“你給我閉嘴!”慧芳猛地轉頭,厲聲呵斥道,“她這是自作自受!”
沈詩韻冷冽的目光掃過床上的慧芳婆婆,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沒死。”
“她額頭上連血都沒流,就是身體太虛了,情緒一激動,暈過去了。去衛生院打瓶葡萄糖,醒了再喂點稀飯。”沈詩韻的語氣雖然冷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
上一世常年執行任務的經歷,讓她身上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股上位者的氣勢。
慧芳懸著的心終于落了地,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哎喲,沈同志,真是太謝謝你了!”她轉頭看向菊子,“嫂子,快,把錢還給沈同志。”
菊子從口袋里掏出那張皺巴巴的一塊錢,遞向沈詩韻:“沈同志,這錢……”
“不用了。”沈詩韻打斷她的話,目光落在慧芳身上,“你一個人撐起這個家不容易,我很敬佩。但這錢不是可憐你,我找別人做衣服也得這個工錢。”
沈詩韻知道,在這個年代,一塊錢對一個農村家庭來說意味著什么。
但她的原則是不占人便宜,該給的工錢一分也不能少。
慧芳還想說什么,卻被沈詩韻再次打斷。
“你好好休息,產后休息不好會落下病根。這板車我先借用一下,晚點會讓人還回來。”
沈詩韻轉身向門外走去,深藍色的新棉襖襯得她身形更加挺拔,仿佛黑暗中的一道光。
慧芳看著沈詩韻的背影,心中充滿了感激。
這個年輕的城里姑娘,不僅醫術高明,還如此仗義,真是難得。
菊子扶著慧芳躺下,輕聲安慰道:“妹子,好好休息,別想太多了。”
昏暗的燈光下,菊子黝黑的臉上寫滿了擔憂。
這個家,真是多災多難啊。
沈詩韻走到屋外,輕輕推著板車。
板車上,旺旺蜷縮成一團,小臉上還掛著淚痕,已經沉沉睡去。
白日里經歷的驚嚇和哭鬧,耗盡了他小小的身體里的能量。
不遠處,一輛綠色的吉普車停了下來,卷起一陣細小的塵土。
顧承安從車上跳下來,大步流星地朝沈詩韻走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板車上睡得香甜的旺旺,孩子的小臉蛋上還掛著淚痕,讓人心疼。
顧承安的目光隨即落在了沈詩韻身上。
她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新棉襖,只是臉色有些蒼白,左臂似乎不太自然地垂著。
“詩韻,這孩子不是張醫生的兒子嗎……”顧承安遲疑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