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義微笑拱手:“晚輩還未開口,夫子便一口咬定晚輩仗勢欺人以權謀私,這是不是錯?”
“你……”
李景榆瞬間啞口。
陳懷義接著道:“夫子身為大學士境的高人,又是書院夫子,面對同道晚輩,便是發現有錯,也當循循善勸使其知錯改錯,可夫子你卻不問青紅皂白便以勢壓人,更口口聲聲以殺威脅,此等行徑,豈是儒道前輩、書院夫子所為?”
李景榆的臉色一點點變紅變黑,片刻間漲到如同豬肝色。
目睹這一幕,超然樓其余夫子也紛紛變色。
這下子,李夫子徹底下不來臺了。
柳隨風的徒弟就是道歉也沒用。
見過拱火的,沒見過拱火拱到惹火燒身的。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直面挑李夫子的錯,還拉扯到品行師德這塊,就差指著李夫子的鼻子痛罵李夫子不配在書院當夫子,這不是逼著李夫子翻臉?
其余夫子們如此。
書院的學生們更是噤若寒蟬,恨不能當作自己不存在,卻又不甘心就此離去。
他們也好奇。
很想知道這件事情該如何收場。
一個是鐵面無私脾氣乖張的李景榆李夫子。
一個是掌院柳隨風的徒弟、大名鼎鼎的陳小酒仙、才華橫溢名動天下的陳懷義。
誰能笑到最后?
肖銀鈴更是心焦如焚,她知道陳懷義有才華,可是無緣無故得罪李景榆這樣一個脾氣不好的書院夫子,也不妥當。
先不說以后要在書院學習,免不了要跟李夫子打交道。
只說實力,童生得罪大學士,便極為不妥。’
大學士真起殺心,有一萬種手段弄死一個童生。
想到這里,悄悄攥住腰間的銀鈴鐺,緊咬牙關,內心暗自發狠。
若李夫子真要動手,無論如何也要護住小師弟。
我的小師弟,只有我能欺負。
其他人敢動他一根指頭,我就敢跟他拼命。
哼!
隨風大儒門下沒孬種。
我肖銀鈴也不能給師門丟臉!
陳懷義卻依舊不肯示弱,哪怕在李景榆強大的氣勢面前幾乎窒息,臉色也絲毫不變,依然一副風流倜儻的瀟灑模樣。
甚至又加了一句:“莫非夫子連承認錯誤的勇氣也沒有?”
李景榆雙眼冒火,從牙縫中吐出幾個字:“真不怕死?”
陳懷義頂著強大的壓力搖了搖折扇:“還是那句話,人固有一死,或輕于鴻毛,或重于泰山,夫子若是連這點都參不透,可見這些年的修行全都浮于表面,并不曾參悟儒道真諦,甚至連君子為何物也毫無所知。”
李景榆再也忍不住,閃身,瞬間站在陳懷義面前,惡狠狠盯著陳懷義的眼睛吼道:“休想亂我本心!”
“夫子本心便是恃強凌弱以權謀私沽名釣譽?”
“你,你你……”
“夫子,仔細想想,晚生剛才所言,可有一字錯誤?”陳懷義合攏折扇,伸出,在李景榆胸口輕輕點了三下:“夫子,儒道修行需日省己身,敢問夫子,你有多少歲月未曾反省?”
陳懷義的動作,讓眾人大氣都不敢喘。
這個陳小酒仙還真膽大。
你陳小酒仙是名氣大,來歷也大,是大儒的徒弟。
可畢竟只是區區童生之位。
這般當面羞辱一個脾氣乖張的大學士,真的好嗎?
尤其這動作,便是柳隨風也不太適合做。
這完全就是老師教導學生的姿態。
你陳懷義一介童生,以這般姿態對待一個老資格的大學士,還搭配那樣的口吻和內容,簡直就是……自尋死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