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樂這才問道:“先前剿殺塔靼游騎兵之后,有幾名來路不明的面具人出現,師傅可發現?”
傅文君微點螓首,“你不是帶人追過去了嗎?”
魏長樂也不隱瞞,當下將那伙人埋伏塔靼游騎兵,將十多名塔靼兵盡數誅殺的事情大致說了一下。
“師傅,云州的情況你比我清楚,你覺得那些人是什么來路?”魏長樂盯著傅文君美麗的眼眸,低聲問道。
傅文君卻是面不改色,淡定道:“你覺得我知道他們來路?”
“你別多想。”魏長樂笑道:“方才在焦巖的帳內,說起這些人的來路,他們也都是一無所知。我只是好奇,所以向你打聽一下。”
傅文君唇角泛起一絲淺笑,“你向我打聽,不還是覺得我知道他們的來路?”
“呼衍天都突襲山陰,山陰那邊,師傅是最早得到消息。”魏長樂低聲道:“我知道你雖然身在朔州,卻一直關注云州這邊的情況。之前我不好多問,現在......!”
沒等他說完,傅文君突然開口道:“當年羅利南下,殺虎口的守軍被塔靼先鋒打了個措手不及,全軍覆沒。”
魏長樂知道殺虎口是云州北部的重要隘口,極其重要。
隘口破了,塔靼軍就打開了通道,可以長驅直入。
“云州是河東大州,下轄十一縣,大大小小幾十座城。”傅文君聲音平靜,“你可知道當年羅利攻打云州,使出的是什么戰術?”
魏長樂雖然知道當年那場大戰的發生,但具體是怎樣的情況,其實至今也不是很清楚。
他今晚向傅文君打聽那些游魂的來路,傅文君卻突然提及當年戰事,魏長樂知道肯定不是無緣無故。
“呼衍天都突襲山陰,與羅利當年的手段一模一樣。”傅文君目光如刀,“呼衍天都入境之后,根本不在意后路被切斷,直接殺到山陰城,他的計劃就是利用城中內應里應外合,一舉拿下山陰。”
魏長樂敏銳非常,不等傅文君多解釋,立刻道:“羅利當年拿下殺虎口,自然也是長驅直入,直接殺向云中城,并不去攻打其他城池。”
“不錯,因為當時他已經買通了莫恒雁等一干叛國賊。”傅文君道:“他的戰術,就是先干后支。先砍倒大樹,再剪除枝葉。云中城是云州治所,也是云州最大的堅城,卻也正是塔靼人眼中的樹干。”
魏長樂冷笑道:“羅利膽子卻也不小。他敢長驅直入,就是因為有莫恒雁這伙叛賊與他里應外合。如果莫恒雁一黨并未叛國,而是將計就計,羅利豈不是自尋死路。”
當年一旦沒有迅速打下云中城,塔靼大軍圍在城下,那么云州外圍兵馬完全有機會截斷塔靼人的后勤糧道。
真要是那種狀況,羅利的大軍很可能會遭受滅頂之災。
時隔多年后,呼衍天都要效仿羅利那一手,但山陰城中的內應卻被提前發現,也因此導致呼衍天都損兵折將鎩羽而歸。
“羅利是個很瘋狂的人。”傅文君冷笑道:“當年塔靼汗位本有繼承人,但羅利挑起了紛爭,弒兄殺弟,冷酷無情。他雖然稱汗,但得位不正,要讓塔靼諸部心服口服,就必須要豪賭一場。”
“拿下云州,朝廷又割讓了蔚州,羅利也就憑借這場豪賭坐穩了汗位。”
傅文君微點螓首,“確實如此。不過他先干后支的戰術,也導致沒能及時掃清云中城外圍兵馬。云中城被攻破,云州軍主力雖然斷送,但云州諸縣的地方兵馬卻有了反應的時間。”
河東是大梁北方的屏障,而云州又是河東道北部屏障,所以云州軍固然驍勇善戰,部署在云州各縣的守兵兵力應該也不會太薄弱。
“云中城陷落之后,塔靼人便開始修剪枝葉,攻打云州其他各城。”傅文君秀眉緊蹙,“雖然云中城陷落后不到三個月,朝廷就派了使臣議和,割讓了兩州,但塔靼人攻下云州所有城池,卻是花了大半年的時間。”
魏長樂一怔,這時才知道,當年云州雖然被割讓,但簽訂合約的時候,云州竟然還在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