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從窗外吹進來,屋內彌漫芳香。
“其實這兩年他的生意每況愈下。”趙婆準道:“到西域的大梁商隊這幾年越來越多,帶回來的西域藥材也是多如牛毛,所以很多胡藥在神都已經不稀罕。胡藥的價錢也越來越低。每年契爾斯至少有兩支商隊的藥材送過來,以前都是很快就出售一空,但如今卻都堆積在藥庫里,就算降價出售,也根本賣不出去。”
魏長樂瞇起眼睛。
“胡藥的生意難以經營,他如果現在及時出手,用低價將藥材全都轉讓出去,再賣掉宅邸店鋪,還是能有一大筆錢財。”趙婆準道:“這些錢財在神都不算豪富,但是回到西夜,那定然是富甲一方。而且他與西夜使者泰萊的交情很好,利用泰萊的關系,花一點錢財,在西夜可以獲得官位,那便是有錢有勢了。”
辛七娘蹙眉道:“既然他有這個打算,為何沒有走?”
“我也不清楚。”趙婆準搖頭道:“那之后,我就一直沒有再見到他。等昨看到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具尸首。”
“所以你向圣海通風報訊?”
趙婆準低下頭,猶豫片刻,才道:“他的尸首在你們監察院手中,我就知道他肯定犯了大事。很多人都知道他和我是朵提,他要犯了大罪,一定會有人覺得我是他的同黨,所以.....所以我才一時糊涂。”
“你的意思是,圣海雖然是祭師,但卻聽你的吩咐,你讓他帶人搶尸首他就去干?”
“懷德坊有一座安靈殿,在神都的胡人過世,都是在安靈殿舉行葬禮。”趙婆準解釋道:“要維持安靈殿,需要不少金錢,朝廷當然不會給,都是胡人們自發捐助。契爾斯每年都會向安靈殿捐獻大筆金錢,所以與圣海的關系很好。我聽契爾斯每個月都會前往安靈殿,一待就是半,所以他和圣海的交情比我還要深。”
魏長樂明白過來,道:“你是覺得如果契爾斯在神都犯案,圣海可能涉及其鄭契爾斯的尸首被帶到胡人坊,你只需要給圣海送個消息,不用唆使,圣海也會搶回尸首處理掉?”
“不錯,我就是這個想法。”趙婆準握拳道:“我有今并不容易,不希望被契爾斯牽連,毀了我的前程。”
魏長樂笑道:“這倒是一句實話。但你既然沒有參與,又害怕什么牽連?”
“反正都監察院辦案最喜歡搞株連,許多無辜之人就是栽在監察院手鄭”趙婆準道:“我和監察院沒有任何交情,不定就會.....就會被你們胡亂定罪......!”
辛七娘咯咯一笑,道:“聽你剛到大梁的時候,是個英勇無畏之人,待的時間長了,這膽子卻越來越了。不但膽子了,也變得越來愚蠢了。市井流言,你也當真?監察院從來都是明察秋毫,從沒有冤枉過一個好人。”
魏長樂沒有話,心中卻是琢磨著。
他猜想圣海有沒有可能就是那位逃脫的袖箭刺客,但只是微微一想,便立刻否定。
道理很簡單,袖箭刺客不但身手撩,而且機敏異常,而圣海雖然確實有三境修為,但臨場應變顯然不能與袖箭刺客相比。
最重要的是,袖箭刺客身上有難以驅散的藥材味道。
這一點袖箭刺客自己恐怕都沒有意識到。
袖箭刺客肯定是長期身處藥材的環境之中,不但身上沾染很深的藥材味,而且他的嗅覺對藥材已經沒有了太強的感覺,即使身上散發藥材味,自己也很容易忽視。
對魏長樂來,這當然是一個非常有用的線索。
但他與圣海交手的時候,還特意嗅過,非常肯定圣海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藥材味道,這與袖箭刺客并不符合。
不過要從胡人中找到袖箭刺客,其實難如登。
胡商中多的是藥材商,那些人身上都有藥材味道,想從里面將隱于其中的袖箭刺客找出來,無疑是大海撈針。
最重要的是,袖箭刺客也未必就一定是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