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兀自不明白,一臉茫然。
“余公,這話怎么說?”有人問道:“這幾幅字是什么證據?”
“中間是白眉匪的書信,右手這幅字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有明白人已經解釋道:“按理來說,如果中間書信出自白眉匪之手,那么右側肯定也是來自白眉匪。可是若能證明右側這幅字并非白眉匪所寫,反過來也就能證明中間的書信同樣不是出自白眉匪,如此就證明是有人利用這封書信構陷了龐家。”
又有人道:“余公乃是我山南道數一數二的書法大家。他既然斷定這兩副字出自同一人之手,那就不會錯。”
余光淼凝視云山公,試探道:“云山公,難道.....你知道右手這幅字出自何人之手?”
那年輕后生拍了拍手,很快便見從后堂又有幾人走出來。
中間一人低著頭,一身淺色袍子,身后跟著兩名漢子,其中一人還抱著一只小木盒。
“湯主簿!”有人立刻認出來,驚訝道:“這不是判官府的湯主簿嗎?”
那湯主簿抬頭看了周圍一眼,臉色尷尬,額頭上滿是冷汗。
拿著小木盒的漢子走上前,將那木盒放到桌上,打開來,隨即退到邊上。
“諸位,這里面的公文不是什么機密,只是判官府一些平常的內部文書。”年輕后生抬手指著木盒,“大家都可以取出觀摩,然后對照一下,與這封被判官府視為鐵證的書信字跡可有雷同?”
此言一出,在場諸人都是變色。
難道這封書信竟是出自湯主簿之手?
大家都知道,湯主簿是判官府的官吏,負責處理判官府的文書案卷。
如果書信出自湯主簿之手,那豈不是說判官府偽造了書信,用以構陷龐家?
眾人腦中都是起了這個念頭,卻無一人敢多說。
宴無好宴。
云山公今日之宴,難不成是沖著判官府?
如果當真如此,那還真不能卷入其中。
“都在顧慮什么?”年輕后生見眾人神色凝重,竟然無人敢伸手去取木盒里的書信,搖頭輕嘆道:“龐家一案,破綻百出,其實很容易就能翻案。但所有人都忌憚判官府的淫威,無人敢為了龐家得罪判官府。云山公雖然想要搞清楚真相,但盧黨處處設防,將云山公阻擋在外,這才讓云山公大病不起。如今證據就在你們眼皮底下,只要對照一番,以你們的學識很容易就能判定真假,卻為何不敢出來說一句話?”
先前這后生扶著云山公出來,大家都還以為只是照顧云山公的一名小廝。
此刻聽他侃侃而言,在眾目睽睽之下沒有絲毫怯場,都是詫異,不知這后生又是何方神圣。
更讓大家吃驚的是,這年輕后生直接提到“盧黨”,更是了不得。
雖然很多人知道,在山南道確實存在以盧氏為核心的一股強大勢力,但“盧黨”這個名詞還真是沒人敢說。
“我以前聽聞,山南多名士,現在看來,無非是一群明哲保身的無骨之徒。”后生淡淡一笑,嘲諷道:“今日在場的諸位,雖然有極少部分因為與盧黨的關系,得到了不少利益,但更多的則是受盧黨壓榨。據我所知,你們之中,至少有七成都是商會的會員。宋子賢擔任會長之后,你們繳納的會費每年都是成倍成倍增加,但似乎也都是默然接受,沒有一個人敢反抗。”
如果說龐家一案大家還覺得與己無關,此刻提到商會會費,與許多人有切實的利害關系,頓時讓不少人臉色難看起來。
苗鈺沉聲道:“你是何人?這是什么地方,你只是姚家的奴仆,有什么身份在這里大放厥詞?還不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