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煥州微笑著揮了揮手,示意他坐下,然后又沉吟著說道:“你在曙光取得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已經站穩了腳跟,可到了撫川,一切都要從頭再來,對此,要做好思想準備,而且,李書記的脾氣很急,是個張嘴就罵娘的人,在他手底下干活,是很考驗人的哦。”
林海笑了下:“沒問題的,以前黃嶺,我也沒少挨徐廣海書記和楊懷遠書記的罵,臉皮早就練出來了。”
提到了楊懷遠,顧煥州似乎想起了什么,微笑著問道:“最近,你和楊懷遠的老伴兒還有聯系嘛?”
“最近焦頭爛額的,沒怎么聯系,只是定期安排人接她去東遼看病。”林海如實說道。
顧煥州嗯了聲:“楊懷遠在任之際,多少人圍前圍后,可一旦出事,立刻就沒影了,反而是你這個并沒得到什么關照的人,能夠始終如一,難能可貴啊,這也是我欣賞你的原因之一。”
“做人就應該知恩圖報,我不過是盡下屬的本分而已。”林海說道。
顧煥州點了點頭,看了眼手表,說道:“時候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兒吧。你剛從深圳回來,旅途勞頓,先回去休息,回東遼之后,抓緊時間準備工作交接。”
林海聽罷,連忙起身告辭。顧煥州一如既往的給足了面子,親自將他送到了門口。
從顧煥州住處出來,已經是午夜時分了,武警總隊機關大院里非常靜謐,一鉤彎月掛在天空,微風徐徐,樹木輕輕搖曳著,空氣彌漫著丁香花淡淡的幽香。
短暫的興奮之后,林海激動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回想今天的經歷,就如同坐過山車一般,充滿了各種不可思議。細細想來,心中卻總有些不安和忐忑。
工作調動雖然是好事,但其中的變數也是無法回避的,尤其是顧煥州今天的反常表現,更讓他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前方到底是一片坦途,還是崎嶇的小路,亦或是隱藏著什么陰謀和陷阱,他都不得而知,只能硬著頭皮扛下去。
出了機關大院,卻見王大偉的二叔就停在路邊,他走過去,直接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車開著空調,濃烈的煙味有點辣眼睛,他不由得微微皺了下眉頭。
王大偉也不吱聲,只是遞過來一根香煙。
他伸手接過,默默的點燃。
“顧書記和你聊什么了?”王大偉淡淡的問道。
林海想了想:“你猜猜看。”
王大偉哼了聲,似乎在表達某種情緒:“不說算了,我沒興趣猜。”說完,便要啟動汽車。
林海深吸了口氣,微笑著說道:“王黑狗同志,能告訴我,今天為什么非要我帶來見顧書記嘛?”
王大偉不吱聲,只是一口接一口的抽煙。
半晌,他降下車窗,將煙頭丟出去,這才緩緩說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呢?”
林海想了想,平靜的說道:“實不相瞞,顧書記要把我調到撫川去,我現在應該高興才是,事實上,就在幾分鐘之前,我還是非常興奮的,感覺自己人生即將迎來一個高峰。但后來仔細的想了想,又覺得這件事不那么簡單。”
“哦?說說看,怎么個不簡單?”王大偉似乎來了興致。
林海搖了搖頭:“我說不出來,這么長時間了,我一直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很多事情,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全憑老天爺給的運氣,才走到了今天。就拿前些天在泰國發生的那些事說吧,本來是驚心動魄,可結果卻是稀里糊涂,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所有的偶然,其實都是必然,所以,我想知道答案,但沒人告訴我,可能是我太卑微了吧,卑微到連答案都沒資格知道的程度。”
王大偉聽罷,沉吟良久,最后輕輕嘆了口氣道:“知道答案的人,只有常力,可惜,他已經死了。不過......”
“不過什么?”林海問。
王大偉的臉上掠過一絲狡黠的微笑:“不過,我可以讓他活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