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虎被抬回鎮上時,只剩半口氣。右腿斷成三截,下巴脫臼,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他躺在自家鋪子后堂的硬板床上,疼得死去活來,喉嚨里嗬嗬作響,眼里卻燒著兩團毒火。十幾個狼狽逃回來的打手圍在床邊,臉上又是恐懼又是憤恨。
“虎……虎爺!那娘們……那娘們不是人!是妖怪!”一個打手想起白天那鬼魅般的身影和冰冷的目光,忍不住哆嗦。
那個小娘們出手真快,他都沒看清楚,就是一道殘影,老大就被打成了這慘樣。這娘們,絕對不是常人。
人哪有那樣的速度啊,妖怪,肯定是妖怪。
“咱們……咱們的臉,算是丟盡了!”另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咬著牙,拳頭捏得嘎嘣響,“以后在嶺南地界,還怎么混?誰還怕咱們‘義豐號’?”
“這口氣不出,老子還不如死了!”王老虎忍著劇痛,從喉嚨里擠出嘶啞破碎的聲音,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的刀子,“漁村……那些賤民……還有那個臭娘們……都得死!”
他喘著粗氣,布滿血絲的三角眼掃過這群殘兵敗將:“今晚!就今晚!月黑風高!給老子去!帶上火油!把那個破村子……還有海邊那些個鬼房子……全他娘給老子點了!燒成白地!看她還怎么囂張!”
“燒村?!”有人驚了一下。
“怕什么!”王老虎獰笑,牽動傷口又是一陣齜牙咧嘴,“一群泥腿子!燒死拉倒!正好殺雞儆猴!讓所有人都看看,得罪我王老虎的下場!那娘們再厲害,還能把全村人都護住?”他眼中閃爍著瘋狂,“燒!燒得干干凈凈!事成之后,每人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巨大的誘惑瞬間壓倒了恐懼和白天留下的陰影。打手們眼中兇光畢露,紛紛應和:“聽虎爺的!”
“燒他娘的!”
“報仇雪恨!”
“弄死他丫的。”
這些人因為二十兩銀子,眼里閃爍著光芒。
夜色如墨,海風嗚咽。
子時剛過,十幾條鬼鬼祟祟的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豺狼,悄無聲息地摸到了漁村外圍。每人腰間都掛著沉甸甸的皮囊,里面是刺鼻的火油。為首的打手打了個手勢,眾人分散開來,借著房屋的陰影,朝著村中幾處堆著柴草、靠近茅屋的地方,還有海邊小院的方向潛去。
就在他們掏出火折子,準備擰開皮囊傾倒火油的瞬間——“嗚——嗚——嗚——!”
一陣凄厲、尖銳、如同鬼哭般的號角聲,毫無預兆地從漆黑的海面上猛然炸響!穿透了寂靜的夜風,狠狠扎進每個人的耳朵里!
王老虎的打手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號角嚇得渾身一哆嗦,手里的火折子差點掉地上!他們驚疑不定地望向海面。
只見原本漆黑一片的海平線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幾點幽綠、如同鬼火般的燈光!燈光迅速逼近,伴隨著沉悶的、令人心悸的劃水聲!借著微弱的月光,隱約可見幾艘船頭尖翹、形制怪異的狹長船只,如同幽靈般破浪而來!船體涂著詭異的深色,船帆破爛,船上影影綽綽站滿了人,手里似乎都拿著反光的、細長的東西!
“海賊……是海賊?!”一個見多識廣的老打手瞬間面無人色,失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