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我的身份…”季如歌看著他緊繃的臉,忽然又笑了,那笑容在晨光里顯得有些縹緲,“周大人何必執著?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一個能把‘貨’按時、按質、送到你手里的商人。至于這‘貨’從何而來…大人,亂世之中,能活下來、能做成生意的,誰還沒點見不得光的門路?刨根問底,對你我,都沒好處。”
她輕輕拍了拍周縣令緊握著羊皮卷的手臂,動作隨意得像在拂去灰塵。“記住,我們是合作。你花錢,買的是護住一方平安的力量。我收錢,賣的是亂世里最值錢的‘安穩’。各取所需罷了。”
說完,季如歌不再看他,轉身走向廢墟深處,身影很快消失在斷壁殘垣的陰影里,如同她來時一樣突兀。
周縣令獨自站在晨光熹微的廢墟上,手里緊緊攥著那卷冰冷的羊皮。庫房方向隱約傳來漢子們搬運金銀糧食的號子聲,帶著劫后余生的狂喜。而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他緩緩低下頭,手指用力,一點點展開了那張紙。上面沒有繁復的紋飾,只有幾行簡潔到近乎冷酷的墨字,標注著時間、地點和一個特殊的暗記。
而且那繪制的地圖,竟然是彩色的(是打印的照片),能夠清楚的知道是什么地點。
這位季村長,到底是什么人?她的來歷也太神秘了。
他忍不住還是有些好奇,想打聽。
總有種,對方看不透,他有些拿不準。
風吹過廢墟,卷起焦黑的灰燼,掠過那座沉默矗立的“血債血償”碑。石碑冰冷的陰影,恰好投在周縣令展開的打印紙上,仿佛一個巨大的、無聲的烙印。
他合上打印紙,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掌心被羊皮的邊緣硌得生疼,但這疼痛,遠不及心口那撕裂般的沉重與決絕。
商人?
季如歌…
這刀鋒染血的買賣,這裂土自立的開端,這…便是嶺南的天,要用血與火,自己劈開的路了!
他抬起頭,望向季如歌消失的方向,廢墟的陰影濃重,吞噬了所有痕跡。只有風,帶著焦糊和隱約的血腥氣,嗚咽著掠過。
對方是什么身份重要嗎?作惡的不是她,是盤踞在這里多年的知府。
是知府伙同海賊,謀奪了不少金銀珠寶,還有謀害了不少無辜百姓。
反倒是季村長,擊退了海賊,還救助了漁民等一系列的事情。
他實在看不出,對方對嶺南是帶著惡意的。
盡管自己不想承認,但也不得不認可季村長向自己推舉的幾個建議。
好,真的是太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