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乾壓下心中的悸動,臉上重新堆起商人式的笑容:“三殿下放心!京城的大人們,最講信用!
第一批‘禮物’,已經在路上了!走的是…北邊那條‘老路’。”他刻意加重了“北邊”兩個字,眼神意味深長,“絕對安全。保證神不知鬼不覺,送到您指定的地方!”
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至于您這邊…大薩滿神通廣大,在草原各部還有些‘老朋友’吧?
那些對耶律齊心懷不滿,或者…只認金子的‘朋友’?該聯絡的,得抓緊了。等兵器糧草一到,咱們這把火…就要燒起來了!”
巴圖魯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孫乾,又緩緩轉向角落里閉目捻珠的大薩滿。大薩滿捻動骨珠的手指,節奏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剛才那場恐怖的死亡實驗從未發生。
只有氈包里濃得化不開的焦糊血腥味,無聲地訴說著剛才的一切。
“好!”巴圖魯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帶著血腥味和刻骨的恨意,“聯絡!都聯絡!我要讓所有恨耶律齊的人…都變成我咬向北境喉嚨的狼!”
就在這時,氈包厚重的門簾被猛地掀開一條縫!
刺骨的寒風瞬間灌入!一個親衛探進頭,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壓低聲音急促道:“殿下!大薩滿!西南方向!二十里外…發現狼騎的蹤跡!人數不多…但像是…沖這邊來的探子!”
氈包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狼騎探子!西南二十里!”
親衛驚惶的低吼如同冰錐,狠狠扎進氈包內凝固的空氣。濃烈的焦糊血腥氣瞬間被刺骨的寒意沖淡。
巴圖魯臉上的狂喜和猙獰瞬間凍結,化為極致的驚懼!
他攥著空黑瓶的手猛地一抖,瓶子差點脫手!
西南!狼衛!耶律齊的狗鼻子…怎么會這么快?!
“走!”大薩滿沙啞干澀的聲音如同生銹的鐵片摩擦,瞬間撕破死寂!他枯瘦的身形猛地站起,渾濁的眼珠里爆發出駭人的精光,完全不像一個垂暮老者。
捻著骨珠的手猛地一揮!“氈包!牲口!全棄!帶上三殿下!走北谷!”
沒有一絲猶豫!如同演練過千百遍!角落里幾個沉默如石的死忠親衛如同被按下了機括的殺戮機器!
兩人閃電般撲向巴圖魯,一左一右架起他因恐懼和凍傷而虛軟的身體!
另一人抓起矮幾上裝著剩余金創藥和干糧的小皮袋塞進懷里!
剩下的人則迅速撲向氈包角落堆積的武器!
孫乾臉色煞白,商人式的精明蕩然無存,只剩下逃命的倉惶:“等等我!”
他手忙腳亂地去抓自己放在地上的翻毛皮帽和一個小巧的皮囊——那里面是聯絡的信物和部分定金。
“帶上他!”大薩滿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枯槁的手指指向孫乾。一個親衛粗暴地一把扯過孫乾的胳膊,如同拖拽貨物,將他拽向門口!
“轟隆!”沉重的氈包門簾被整個扯下!刺骨的寒風裹挾著沙礫,如同無數細小的刀子劈頭蓋臉砸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