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想活命就忍著!”孫乾低吼,臉上沾著飛濺的血點,眼神兇狠。
他不再理會巴圖魯的慘叫,和那瘸腿親衛一起,幾乎是拖著巴圖魯,踉蹌著撲向洞穴深處、大薩滿之前指示的另一個更加幽暗隱蔽的出口裂縫!
那里通向所謂的“鷹愁澗”深處。
三人狼狽不堪地消失在黑暗的裂縫中。
洞穴里,只剩下滿地狼藉的尸體、凝固的血泊、重傷垂死的狼衛斥候壓抑的呻吟、以及石坑底部那如同活物般、極其微弱地波動著的暗紅粘稠物質。
---寒風在鷹愁澗深邃的裂谷中呼嘯,如同萬千怨魂的哭嚎。
嶙峋的黑色巖壁在慘淡的星光下投下扭曲猙獰的陰影。
一處背靠巨大巖壁、極其隱蔽的天然石凹里,燃著一小堆微弱的篝火。
火焰在狂風中搖曳不定,勉強驅散一小片刺骨的寒意,卻驅不散空氣中彌漫的死亡和絕望。
巴圖魯裹著一張從死馬身上剝下的、帶著濃重膻味和血污的骯臟馬皮,蜷縮在冰冷的巖石角落。
左腿被貫穿的傷口不再流血,卻凝結著一層詭異的青黑色冰霜,麻木中透著深入骨髓的陰冷。
右腿被骨笛刺入的地方,麻癢劇痛如同跗骨之蛆,一陣陣沖擊著他瀕臨崩潰的神經。他臉色灰敗,嘴唇干裂烏紫,眼窩深陷,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跳躍的火苗,瞳孔深處是渙散的恐懼和未熄的瘋狂恨意。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胸腔拉風箱般的嗬嗬聲。
孫乾坐在火堆旁,臉上再沒有商人的精明,只剩下疲憊、驚恐和一絲深藏的焦慮。
他懷里緊緊抱著那個裝著契約和信物的小皮囊,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皮囊邊緣凝固的血痂——那是他自己的血,在蛇窟混亂中蹭上的。
他時不時神經質地豎起耳朵,捕捉著裂谷深處任何一絲異常的聲響,唯恐那催命的狼哨再次響起。
瘸腿的親衛靠在另一塊巖石上,用撿來的、帶著銹跡的匕首,費力地切割著一小塊凍得硬邦邦的馬肉。
他膝蓋上那截斷箭露出的部分已被他用燒紅的匕首燙死傷口強行止血,但每一次挪動都帶來鉆心的劇痛,臉色慘白如紙。
“水…”巴圖魯嘶啞地吐出破碎的音節,干裂的嘴唇滲出血絲。
孫乾不耐煩地抓起一個冰冷的皮水囊,粗暴地塞進巴圖魯手里。
巴圖魯顫抖著接過,冰冷的清水灌入口中,卻嗆得他劇烈咳嗽,牽動全身傷口,又是一陣痛苦的痙攣。
“省著點喝!”孫乾低吼道,眼神陰鷙,“還不知道要在這鬼地方躲多久!”
巴圖魯咳得撕心裂肺,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孫乾,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東西…京城的…東西…什么時候…到?!”
孫乾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快了!就這兩天!‘北邊老路’…‘鷹愁澗’…接頭的人…”
他下意識地壓低聲音,警惕地掃了一眼漆黑的裂谷深處,“…應該快到了!”
就在這時!
嗚——嗚——嗚——!
三聲短促、節奏獨特的鳥鳴聲,如同某種暗號,穿透凄厲的風嘯,從裂谷上方某個隱蔽的方位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