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口子一開,人就止不住了。
不再是三三兩兩,而是成群結隊,甚至整村整寨逃荒而來的人!他們像絕望的蝗蟲,撲向北境這片剛剛顯出一點生機的地界。
每一天,其他村外圍都能看到新搭起的、簡陋不堪的窩棚。每一天,流民登記的名冊都在瘋狂加頁。人數從幾百,到上千,再到幾千……幾乎要超過原本北境各村人口的總和!
壓力瞬間爆表。
糧食消耗的速度再次趕上了補充的速度。季如歌見此情況,派人看緊了萬福村的庫房,去年的糧食收獲不小,三分之二都在自己的空間了,還有三分之一放在外面,為的就是遮人耳目。
即便是三分之一,那也是幾十萬斤。
但足以供養一段時間,但如今流民增多,她還是讓村子里的人多警惕。避免闖進村子里偷糧。
現在來北境的人越來越多,萬福村的人都分散四處,人手嚴重不足,還是要多培養自己的人才是。
新來的流民為了搶一塊能搭窩棚的平地、搶一口干凈的水井、甚至搶一份更輕松的活計,經常與早先來的流民、甚至本地村民發生沖突。打架斗毆幾乎每天都有,偷竊搶劫也開始冒頭。
原有的流民安置點早已爆滿,后來者只能擠在更偏遠、更貧瘠的坡地溝壑里,衛生條件極差,一場小雨就能讓窩棚區變成泥濘疫病滋生的沼澤。
張校尉和周哨官帶著所有能調動的人手,日夜巡邏彈壓,疲于奔命,抓人的木籠都快關不下了。
村公所里,告急的文書雪片一樣飛來。
“村長!東溝那邊又打起來了!新來的和早來的爭水源,動了鋤頭,見血了!”
“村長!西坡流民點發現發熱嘔吐的!像是痢疾!孫婆子說怕會傳染!”
“村長!庫里的麻袋快用完了!新來的流民連席子都沒有,晚上凍得嗷嗷叫!”
“村長!工坊那邊抱怨,新來的流民手藝差,還偷懶,出的廢品多了三成!”“村長……”
季如歌坐在一堆告急文書中間,臉色沉靜,但眼底帶著血絲。
她意識到,不能再這樣被動接收了。必須設立門檻,建立新的秩序。
她叫來了所有管事和里正。
“從今天起,流民接收,設三條規矩。”季如歌的聲音不容置疑,“第一,非壯勞力或無家庭依托之婦孺,原則上不再接收。北境不是善堂,養不起只會吃飯的人。”
“第二,所有新接收流民,必須嚴格核查身份。來歷不明、有案底、或疑似攜帶惡疾者,一律拒收。原有流民點,進行一次徹底篩查,有問題者,驅逐。”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條,”季如歌加重語氣,“新來流民,不再集中安置。由各村分攤接收,打散編入各村戶籍。每接收一戶,該村賦稅減免一成,持續三年。接收流民所需屋舍田地,由各村自行籌措規劃,公中適當補貼。”
這條新規像一塊巨石投入水中,激起巨大波瀾。
各村村長里正頓時炸了鍋。“分攤?這怎么行!我們村自己地都不夠!”“那些流民窮得叮當響,啥也沒有,來了不是拖累我們嗎?”“打架偷竊怎么辦?帶病怎么辦?”
抱怨和反對聲此起彼伏。
季如歌冷冷看著他們:“不分攤?可以。以后北境的貨,糖、毛呢、鐵器,優先供應愿意分攤的村子。不愿意的,排隊等著,或者自己去別處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