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皇子最終沒有出面求情。他只是在房中坐了很久,直到夜幕降臨。他徹底明白,在這北境,季如歌的話就是鐵律。
任何違逆,都將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他的合作者,是一個冷酷、精準、善于摧毀人意志的可怕存在。他必須更小心,更有用。
昭雪郡主掃了三天茅廁。
第一天,她幾乎是在屈辱和惡心干嘔中度過。民兵嚴格執行命令,監督她清理每一處污穢,不合格便責令返工。
村民遠遠圍觀,竊竊私語。傍晚回到住處,她將自己搓洗數遍,仍覺得身上有散不去的臭味,趴在床上痛哭。
第二天,她麻木許多。動作機械,不再抬頭看人。偶爾有頑童朝她扔小石子,被民兵喝止。她沉默地掃完分配的區域。
第三天下午,季如歌路過。昭雪郡主正埋頭清理一個堵塞的糞坑,惡臭撲鼻。她似乎沒看見季如歌,或者說,不再在意誰在看。
季如歌停下腳步,看了片刻。“可以了。”
她對民兵道,“帶她回去。以后不用掃了。”
昭雪郡主被帶回住處,允許沐浴。飯菜照常供應,但仍不得隨意出門。她變得異常安靜,大部分時間坐在窗前發呆,眼神空洞。
侍女送飯時,她也不再發脾氣,只是默默吃完。
十六皇子去看過她一次。她抬起頭,腫脹已消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只問了一句:“殿下是來看我笑話的?”
十六皇子語塞,放下一些傷藥,匆匆離開。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寒意,不僅源于季如歌的冷酷,也源于昭雪郡主此刻的死寂。
季如歌聽到匯報,只點了下頭。“看著點,別讓她尋短見。暫時還有用。”她并不在意郡主的情緒,只要她不再生事。
此事在北境悄然傳開。眾人對季如歌的敬畏更深一層。無人再敢質疑她的命令。
季如歌的注意力回到正事。探馬回報,朝廷大軍已完成集結,先鋒已開拔,預計十日后抵達邊境。
嶺南方向,朝廷的“宣慰”官員活動頻繁,試圖游說幾個大土司。
十六皇子最新密信提到,新任兵部尚書手段強硬,皇帝似乎已下定決心要徹底解決北境問題。
“終于要來了。”季如歌召開戰前最后一次會議。
“張校尉,前出哨探擴大范圍,每日三報。所有陷阱、絆馬索、壕溝最后檢查。”
“周哨官,黑石坳堡壘及各隘口防御工事再加固。火炮就位,測算好射界。”
“農研坊,所有試驗田作物能收盡收,不能收的毀掉,不留一粒糧給敵人。”
“藥坊,金瘡藥、止血散優先供應軍隊。”
“疏散最后一批邊境村民入山。執行堅壁清野。”
整個北境像一張逐漸拉滿的弓,繃到極致。
季如歌親自巡視了主要防線。火炮蓋著偽裝網,炮口對著南方。火銃手在戰壕內擦拭武器。民兵在檢查滾木礌石。氣氛緊張,但秩序井然。
她回到村公所,寫下幾條命令:一、即日起,北境進入戰時狀態。實行宵禁。二、所有物資統一調配。
三、散布謠言,稱朝廷大軍意圖屠城,激發守城決心。四、組建戰場救護隊,由藥坊培訓。五、預備隊隨時待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