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昏迷,醒來后物是人非,他早已將這份冤屈深埋心底,甚至不敢奢望有生之年能等到這一天。如今,這份遲來的公道,竟如此突然地降臨了。
旨意念完,傳旨官恭敬地請鳳司瑾接旨。鳳司瑾機械地接過那卷沉重的絹帛,心中充滿了巨大的不真實感。
送走南境特使后,鳳司瑾仍處于一種懵懂的狀態。他拿著那卷旨意,獨自在院中坐了許久。直到季星洲忍不住好奇,湊過來打聽,鳳司瑾才像是突然回過神來。
他猛地抓住季星洲的胳膊,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星洲,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新帝為何突然會……”
季星洲被他嚇了一跳,撇撇嘴,語氣帶著點理所當然,又有點與有榮焉:“還能怎么回事?當然是阿姐做的啊!”
“如歌?”鳳司瑾一怔。
“不然呢?”季星洲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他,“你以為新帝閑著沒事干,突然想起來要給你家平反啊?是阿姐這次去南境談判,和新帝達成了協議,其中最重要的條件之一,就是必須為你家、為鳳家軍平反昭雪!阿姐說了,這是你應得的公道,也是合作的基礎。”
季星洲說得輕描淡寫,但鳳司瑾卻聽得心頭巨震。
原來不是新帝忽然圣明,也不是老天開眼。是季如歌。是那個名義上是他妻子的女子,在談判桌上,為他、為他的家族爭回了這份遲來的清白!
她從未對他提起過只言片語,卻默默地將這件事放在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并且做到了。
巨大的、復雜的情緒瞬間淹沒了鳳司瑾。有感激,有震撼,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動容,但緊接著,一種極其古怪的感覺浮上心頭。
他,鳳司瑾,曾經也是年少有為、能征善戰的瑾王。可在戰場上的厲害,比不過那些人心的險惡。他萬萬沒有相當,比起敵人刺過來的刀劍,遠沒有自己人背刺自己,更令他心寒,絕望。
他們鳳家太祖,陪同開國皇帝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甚至拒絕了開國皇帝給予的更高的榮譽。一代又一代的,忠君愛國,可到了他這一代,功高震主換來的是算計。
鳳家用鳳家男兒的鮮血證明自己的忠誠,可也抵不過朝堂上的腥風血雨,被帝王忌憚聯合臣子的算計。
此次家變突生,重傷昏迷,一睡三年。醒來后,發現天翻地覆。冤屈,是妻子替他申的。公道,是妻子替他討的,甚至他現在安身立命的北境,也是妻子一手打造出的、比南境京城還要繁華先進的所在。
他忽然有種……自己像個被保護得很好、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只需要安然享受成果的……“嬌夫”?
這個念頭讓他渾身一僵,表情變得極其復雜古怪。
就在這時,幾位得知消息的鳳家族長和族老等鳳家重要成員激動萬分地趕了過來。他們老淚縱橫,對著那份旨意叩拜不已。
激動過后,族老們圍住鳳司瑾,話題卻迅速從冤屈平反轉到了季如歌身上。
“司瑾啊!蒼天有眼!鳳家得以沉冤昭雪,全靠如歌啊!”
“是啊!若不是如歌,我等早已是孤魂野鬼,哪能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