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側躺在軟榻上,蒼白的手搭在床沿,藥碗砸破在床邊,而他雙眼緊閉,竟不知是死是活。
顧玄清疾步走到太子床邊,顫抖著探向太子的鼻端,感受到微弱的氣流后才稍稍放心,他提高聲音叫到:“張禮,傳太醫!快傳太醫!”
他伸手摸了摸太子的額頭,發現是燙得驚人,張禮進了寢殿,看到太子的情狀也嚇了一跳。
太子殿下從小跟在皇帝身邊長大,他也看著太子的成長,太子殿下一向老成持重,優雅端方,何時見到過如此狼狽的模樣?
他連忙叫了幾個太監收拾了一下太子的寢殿,又讓他們為太子擦身,整理儀容。
顧玄清坐在屏風前的羅漢榻上,張禮從屏風后轉出來,向顧玄清行了一禮才道:“回皇上,太子殿下……著實瘦了很多,奴才瞧見身子上瘦得都能見骨頭了,況奴才們為太子收拾軟榻的時候,軟枕邊還有暗沉的血跡,想來是……”
“什么?”顧玄清豁然站起身來,他沒想到這個兒子竟病得這般厲害。
“為何沒人叫太醫診治?”
“奴才瞧見了藥渣,又問了太子宮人,皆說太子認為自己戴罪之身不敢勞煩皇上圣聽,自己強撐了些時日,后來病重,竟叫奴才們為他熬些補藥撐過病去……這藥不對癥,虛不受補,太子殿下才……況且奴才們蓄意欺主,奴才剛發現太子掉落的藥碗里還有一層浮灰,想來是底下做事不認真。”張禮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這個太子!”顧玄清斥道。
張禮看得分明,皇上明面上是訓斥太子不愛惜身體,卻還是擔憂太子,想來太子宮人要遭殃了。
“稟皇上,太醫到了。”一個奴才領著太醫走進了寢殿。
“微臣參見……”江太醫正要行禮,顧玄清就揮了揮手:“行了,快去看看太子怎么樣了。”
“是。”江太醫走到太子床邊,看到太子清瘦的樣子也驚訝了一會兒,才取出軟墊為太子診脈。
過了好一會兒,江太醫才擦了擦汗,收好軟墊走到皇上面前。
“太子如何?”顧玄清有些焦急地問道。
“回皇上,太子殿下脈來緩慢,脈律不齊,脈細如絲,實有陰盛氣結、寒痰血瘀,氣血虛衰之癥。太子殿下這病一開始應該是風寒,但后續沒有及時對癥,已經嚴重損傷了太子的元氣,如今天寒,更是寒氣入體,定要好生將養著,才能安穩度過這個冬天。”
江太醫是太醫院的院首,世代從醫,向來不會彎彎繞繞,說出口的話便一定是真的。
“你是說,若不是朕來看他,他竟有可能活不過這個冬天?”
顧玄清著實被嚇到了,如果不是他想到幼時的太子有些心軟,他也不會來看望這個孩子,那太子會不會就悄無聲息地病死在床上?
“回皇上,老臣不敢說一定,但從太子的脈象上來看,情況著實不大好。”
顧玄清搖搖欲墜,張禮在一旁伸手扶住了。
顧玄清擺擺手道:“既如此,江太醫,你就在毓慶宮,替太子好好治病。”
“是。”江太醫行了禮,就退下為太子寫藥方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