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祚一直枯坐到了第二日破曉之時。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他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看著那群如狼似虎的兄弟們吞噬了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太子之位,他要主動出擊。
他走到書房里,坐到書案前,提筆開始寫給父皇的罪己信,言辭懇切無比,寫到情到深處,還落下幾滴淚來,染在紙上。
又整日在宮中踱步嘆氣,連宮人送進來的飯也沒吃多少。
太子向來養尊處優,沒幾天的功夫就瘦了一圈,又在初冬的天氣,太子很快就染上了風寒,病情來勢洶洶,竟起不了床了。
皇帝顧玄清雖然忌憚這個逐漸年富力強的太子,但好歹是將太子待在身邊養大的,連他走的第一步路,說的第一句話,寫的第一個字,他都是全程陪在身邊的。
如今這個孩子竟病得起不來床,顧玄清雖然氣憤他私藏龍袍,恐有不臣之心,還是憂心忡忡地趕到了太子的毓慶宮。
顧玄清阻止了門口侍衛的通報,想要悄悄進去看看太子的情況,不想驚動太子。
侍衛們將毓慶宮的正門打開,恭迎皇帝,而一進毓慶宮,顧玄清就愣住了。
毓慶宮原本是無比的奢華高雅,一草一木都是由他和太子親自設計的,而此刻卻宛如荒廢多年一般,庭院內的雜草長得老高,到處都是散亂的灰塵和雜物,像是許久沒有被清理過一樣。
顧玄清臉色一沉,他還沒廢太子呢,竟也有人這么大膽子,在他背后苛待太子嗎?
他給了隨侍張禮一個眼神,張禮一驚,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吩咐了手下的太監幾句話,就跟著顧玄清跨過雜亂的庭院,走到正殿的門口。
張禮走上前替皇上推開了正殿的大門,就看到幾個丫鬟小廝靠著正殿的墻根打瞌睡。
顧玄清一怒,正是白日時候,不去做事伺候太子,竟在這里打瞌睡!
張禮帶著幾個小太監上前,拉開了膀子就賜了幾個耳光,幾人睜開惺忪的睡眼,一抹威嚴的明黃色就闖進了他們的眼簾。
他們連忙跪在地上叩首行禮,心道是大難臨頭了。
“太子呢?”
“回,回皇上話,太子,太子殿下在寢殿里……”跪在前頭的丫鬟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為何不去伺候太子?”
“回皇上,太子殿下說,殿下說不要奴才們伺候,將奴才們趕出來了……”
“朕看不是太子不要你們伺候,是你們這群刁奴看太子病著,蓄意欺主!”顧玄清一怒,幾人連忙不斷叩頭求皇上饒命。
“張禮,扔進慎刑司去吧!”顧玄清甩了甩袖子,發落了這群奴才后,不顧身后的哭泣求饒,就走向太子的寢殿。
他深吸了一口氣,推開寢殿的大門,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
等他看清了寢殿里的情況時,他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