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掐訣,將官印猛然下壓,赤焰符鏈如龍纏繞,將地脈金光寸寸逼退。
雙方的這次交鋒,看似合浦太守將萬穗的攻擊逼退,實際上萬穗的金光已經殺到了他的門前,震碎了三階青石,金色紋路蔓延至主殿門檻。
這簡直就是在打他臉面,踐踏威嚴。
他卻只能在金光即將殺到面前的時候才將其逼退。
這一回合,他已經敗了。
合浦太守憤怒不已,他狠狠地一拳打在面前的矮幾上,木幾應聲碎裂,粉末如雪灑落。
“她不過仗著荊州牧的寵愛,給了她一把帶著荊州牧金印之光的寶刀,否則她怎么能在本官面前如此囂張!該死!”
即便如此暴怒,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他深知那金光蘊含荊州牧的氣運之力,貿然出擊只會再度失勢。
“來人!”他咬著牙道。
又有兩名陰兵走出,向他抱拳行禮。
“去請她來。”他厲聲道,面容因憤怒而有些扭曲,“不得無禮。”
“是。”
萬穗又看到了一隊陰兵,他們和之前那些陰兵一樣,整齊劃一地走到了她的面前,為首的那個上前一步,朝他拱了拱手,行禮道:“奉我家府君之命,請姑娘移步府衙,面見太守。”
那陰兵聲音低沉,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萬穗低低地笑了一聲,說:“倒是好大的架子,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啊,非要我殺到他府衙面前,他才肯對我客客氣氣。”
她指尖輕撫刀刃,金光在眸中流轉,“先前的威風呢?讓你家太守記住,我不是不能直接提著刀殺到他的府衙之中,砍下他的狗頭。我只不過是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樣的人,敢假借陰官之名,在交州鬧出這么大的陣仗。”
話音落下,她抬步向前,刀尖劃地,一道金痕往前延伸,直指府衙正門。
盲區之中,府衙大門前亮起了一道金光,照得屋子里亮如白晝。門環震顫,映得門前石獅瞳孔泛火,連合浦太守自已都感到心口一滯,仿佛那金光直刺魂魄,忍不住抬手擋了一下眼睛。
那道金光很快就消失了,但余暉仿佛烙在視網膜上久久不散,合浦太守仍能感受到那股灼熱的威壓殘留在眼底,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他猛地攥緊扶手,指節發白。
囂張!
太囂張了!
他強壓怒火,冷冷地盯著門口,等待著那個人憎鬼厭的身影踏入府衙的那一刻。
萬穗的腳步不疾不徐,跟在那群陰兵的身后,很快就來到了枯井之前,井底黑漆漆的,散發著一股泥土的腥臭氣味,還混雜著一股物品腐爛的氣息。
“請。”陰兵朝井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萬穗嗤笑了一聲:“你們家太守藏頭露尾也就罷了,竟然躲在這種污穢的枯井之中,真是陰溝里的老鼠。”
陰兵的眼中露出了幾分陰冷的怒意,卻仍僵硬地垂著手,未敢發作。萬穗眸光一寒,刀鋒輕挑,金光如焰自刀尖迸發,直落井底。剎那間,枯井深處泥土翻動,將里面的垃圾和腐爛的動植物尸體全都焚燒了個干凈。
火焰將里面的腥臭氣燒灼了個干凈,萬穗還掐了一個風清訣,一道清風卷起,將井底清理得干干凈凈。
萬穗道:“這才堪堪可以落腳,真不知道你們那位合浦太守是怎么進去的,這么不挑的嗎?”
說罷縱身一躍,徑直跳入井中。
陰兵們的臉上都露出了幾分慍怒之色,這個女人怎么這么惹人討厭,恨不得一腳踢在她的臉上。
井底暗道幽深,萬穗落地輕盈,刀光映照四壁,露出斑駁血跡與符咒殘痕。
看來這也是一口有故事的井啊。
這口井是怎么枯竭的呢?是不是也曾有人含冤跳入井中?這些殘破的黃符是不是村民們用來鎮壓井底冤魂的呢?
陰兵們也進入井中,奇怪的是,井下本來很狹窄,卻能容納數十名陰兵列隊而行,一點都不顯得擁擠,仿佛空間扭曲了一般。
“請吧,我們府君已經等待多時了。”
“那就讓他等著吧。”萬穗淡淡說,“我就要一路走一路看,看他這枯井陰宅能藏多少魑魅魍魎,看他能奈我何?”
陰兵們即便反應很慢,但心底深處也升騰起了怒意。
活了一輩子,死了一輩子,他們就沒見過這么讓人厭惡的人。
他們一言不發,只是繼續做著那個“請”的動作,萬穗側過頭,看向他們所指的那個方向,赫然看見了一條康莊大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