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破指尖,以血為引,在石板上畫出一道古老的封印符文,那是她從圖書館收藏的那些孤本中學來的秘術。
血液滲入石縫,符文泛起微光,石板竟微微震顫。
萬穗低喝一聲,雙掌猛力一推,那石板的裂縫中驟然溢出黑氣,如蛇般纏繞她的手臂,刺骨寒意直透骨髓。
她強忍劇痛,將體內真氣盡數壓出,狠狠地劈在石板上。
但仍然沒有用。
她拼盡全力,也只是給那塊石板增加了一道細微的縫隙。
她無力地跌坐在了地上,冷汗順著她的鬢角滑落,呼吸在陰冷空氣中凝成白霧。黑氣仍在縫隙間游走,像某種活物般低語著蠱惑人心的密語。
魏大隊長虛弱睜眼,艱難地說:“這塊石板帶著某種規則之力,是某一任合浦太守用來鎮壓邪祟的圣物,你不可能打碎。”
他的嘴唇干裂,起了一層白色的死皮,他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說:“萬小姐,走吧,我已經無法出去了,至少你要出去,你去告訴荊州牧和大隊長,請他們務必要將那個合浦太守滅掉,不然整個合浦郡,不,整個交州,都會陷入到動亂之中。”
他咬著牙,抬頭深深地看著萬穗,眼神堅定如磐石:“萬小姐,以后就要靠你了。”
“不。”萬穗面容嚴肅,眼中帶著決絕之色,“我不會丟下你,更不會讓邪祟吞噬這片土地。”
“我的信條就是不拋棄不放棄。”
兩人的目光相對,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信念和執著。
“可我走不了了。”
“不,你可以。”萬穗說,“你只是被壓住了腿,又沒有壓住軀干。”
說著,她猛地拔出了刀,朝著他的大腿根部狠狠地砍了過去:“只要砍斷你的這條腿,我就能將你帶出去。”
魏大隊長驚呆了,他沒想到萬穗竟然這么簡單粗暴,下這樣的狠手,瞳孔驟然收縮,喉嚨里迸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住手!”
但已經晚了,萬穗的刀已落下,寒光閃過,血霧噴濺。刀刃斬入骨縫的瞬間,萬穗手腕一震,卻未遲疑,反手再削,筋腱斷裂,魏大隊長慘叫一聲。
就在這個時候,變故突生,那位“魏大隊長”忽然就變了,他就像脫去了一層衣服一般,露出一張青灰色的鬼面,獠牙外露,眼眶漆黑如墨。
那根本不是魏大隊長,而是一只被壓在石板下邪靈,借著人形偽裝誘騙活人。
這是一只古代邪祟,是這座地牢曾經關押的邪物之一。
“你竟然看出了我的偽裝……”他的聲音沙啞低沉,就像一個很久沒有說話的人突然開口一樣,十分難聽,還吐詞不清,“在這個氣息混亂,幻象叢生的地牢中,竟還有人能識破我的化形之術……”
萬穗面無表情地說:“魏大隊長不會讓我去找總隊長來救交州,這些大隊長們都以自己無法保護自己的州郡為恥,沒能力保護,不得不向總隊長求援,更是恥辱中的恥辱。”
“呵呵呵呵。”邪祟低聲地陰笑,有口水從獠牙之中滴落,砸在石板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原來你對他這么了解嗎?你是他的愛人?”
萬穗無語了一下:“連邪祟都要造別人的黃謠嗎?”
“如果不是畢生所愛,你又怎么會到地牢中來救他呢?”邪祟的笑容中滿是邪惡,“這可是一片死地,一旦進入,你就再也無法離開了。”
“其實我是來取經的。”萬穗很認真地看了看四周,就差拿個小本本出來記了,“我來學習怎么建造地牢。”
上幾任合浦太守什么來頭?為什么會在府衙的地底之下修建這樣一座地牢?
她突然想到,會不會她的府衙
之前她抓了妖邪,都只是關在普通牢房,用符咒鎮壓,從未想過地下還有更深的禁制。
那她的府衙
按理說,州牧地牢中的邪靈比郡守地牢里的要邪惡得多,也強大得多。
有點意思,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探查。
說不定能飽餐一頓。
“真是不知所謂。”邪靈覺得這個女孩的腦子不太正常。
被一個邪靈懷疑不正常,那真是莫大的諷刺。
“我倒是很感興趣,你讓我走的那條路,盡頭到底有什么。”萬穗朝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什么都沒看到。
“嘻嘻嘻嘻。”邪祟的笑聲如同銹鐵摩擦,幽幽回蕩在石壁之間,“你猜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