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猜猜。”萬穗深思了片刻,“我猜到了,那里根本什么都沒有,我如果聽你的話,往那個方向去的話,會被幻象迷惑,再次回到這里。多來幾次,我的意識就會被這個氣息混亂的地方徹底污染,而你就能夠輕而易舉將我殺死吃掉了。”
她斜了他一眼:“看來你也不是很強啊,必須要靠幻象來擾亂我的心神,才敢偷襲我。”
邪靈:“……”
“哦。我倒是忘了,你的腿被這塊石板壓住了,你無法離開,必須要等到我自投羅網,你才能夠吃掉我。”
邪靈嘶聲低笑:“你能夠激怒我,真有幾分本事,但憤怒只會讓我的獠牙更利、毒液更濃。”
邪祟低吼,眼中血光暴漲:“你說的都沒有錯,但你別忘了,我已經被你放出來了。”
萬穗看向他的那條腿,他的腿被她硬生生砍了下來,他以單腿站了起來,被萬穗砍斷的地方開始瘋狂生長,長出了血肉筋骨,又變成了一個完整的邪祟。
“嘻嘻嘻嘻。”隨著他的陰笑,黑氣從他的身體之中噴涌如潮,卷起腥風撲向萬穗。
黑氣在半空之中翻涌不休,化作猙獰鬼首,朝著萬穗張大了嘴巴,仿佛要將她一口吞下。
她疾速后退,刀鋒斬斷數縷黑霧,但那鬼首卻仿佛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巨口已經來到了她的頭頂。
萬穗從容地舉起了刀,刀光如陽光璀璨,輕輕一旋,化為一道沖天霞光,刺進了鬼首的大口之中,那鬼首便在半空中崩散成縷縷黑煙。
卻見那邪靈冷笑:“還有幾分本事。”
他正要上前,繼續攻擊萬穗,但這次萬穗連退都沒有退,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他的步子忽然一頓,他愣了一下,轉過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一幕。
他那條剛長出來的腿再次被石板壓住了。
“為、為什么會這樣?”
地面石板嗡鳴震顫,符文微亮,如影隨形,將邪靈束縛于方寸之間。
萬穗冷漠地看著他:“你不是說過嗎?這石板有著規則之力,只要被它壓住了,便永陷輪回。你再生的每一分血肉,都在規則之內,無法掙脫。”
“別說你只是被砍掉一條腿了,你就算死而復生,還是會被它繼續壓著。”
萬穗的聲音就像是冰冷的霜刃,切割著這邪祟那虛妄的執念:“壓住你的從來都不是石頭本身,而是地牢里的規則。”
“啊!”邪祟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聲音里滿是不甘與恐懼。
他身上的黑氣劇烈翻騰,扭曲成無數張痛苦的面孔,掙扎著想要逃離石板的鎮壓范圍。可每一次蠕動,都讓符文閃爍得更加刺目,讓石板更加的沉重。
看起來小小的石板,卻越來越重,重得如同百噸大車,將他壓得更深。
他突然變臉,對著萬穗伸出手:“姑娘,你救救我。”
萬穗有些驚訝,他竟然會向她求救?
邪祟的聲音忽然轉為凄厲哀求,面孔扭曲如風中殘燭:“我本也是人,出身在一個小山村,父母早亡,被家中親戚賣給了一個乞丐頭子。那乞丐頭子將我的雙腿打斷,將我的這條腿扭曲成了很可怕的形狀,讓我在街頭乞討為他賺錢,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受盡了屈辱與折磨,最終死在雪夜里,怨氣太重,才化身成為了邪祟。”
“我不是什么壞人,我只是被這世道逼成了這般模樣。”他聲音顫抖,眼中竟滾下血淚,“我成為邪祟后也不過是殺了那個乞丐頭子和他的手下而已,還救出了很多被他殘害的孩童,我從未濫殺無辜!”
“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他滿臉的哀求,“上任合浦太守根本不問青紅皂白,說我殺了很多人,就將我封入地牢,任我日夜承受石板鎮壓之苦。”
“我那不是殺人,是救人啊。”
他朝著萬穗伸出雙手,眼中滿是真誠:“姑娘,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求求你,救救我,我若能離開地牢,以后全聽你的,為你效犬馬之勞,只求脫離這無盡苦痛。”
萬穗的眼神似乎有些動容,他的言辭更加的懇切。
她走到了那塊石板旁邊,邪祟充滿期待地望著她,希望她能做出一些讓自己重新獲得自由的舉動。
雖然他知道這女孩很可能并不能撼動地牢的規則,但他被關得太久了,久到連時間都成了模糊的幻影,所以他對每一個見到的人都抱有一絲僥幸的希望,仿佛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