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矜上正是犯困的時候。
每天都睡不夠,這個點已經困得不行了。
商遇城的聲線又低沉,梁矜上沒有聽清楚他說了什么,打個哈欠,打算繼續睡。
商遇城已經快速地起床。
他隨便抓了套衣服,給自己換上。
看著被窩里神情安靜平和的梁矜上,商遇城潑墨般的眼底風起云涌。
額頭的青筋若隱若現,甚至連拳頭握緊都感覺不到。
外面的北風刮得很厲害,甚至隔著這么好的消音玻璃,商遇城都能感覺到那種肆虐。
他想讓梁矜上就這樣安靜地睡過去,在這個溫暖的環境里,永遠不必遭受風雪。
但那橫行肆虐的北風已經像是要撕開一切,無孔不入地入侵進來。
已經不是商遇城能夠阻擋的了。
他當然可以任由梁矜上就這樣睡過去,但他也知道,天總有亮起來的時候。
血,是藏不住的。
商遇城坐在床邊,狠著心又叫了兩聲,“矜矜。”
“寶寶。”
梁矜上迷迷糊糊地被人握著肩膀扶起來。
半睜開眼,看到是商遇城。
她扯出一個朦朧的笑,而后靠進商遇城的懷里,“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
梁矜上的聲音頓住。
因為側臉靠上去后,才意識到衣服的材質不對。
他明明是換了睡衣跟她一起躺下的,但現在,怎么換回大衣了?
梁矜上的睡意散了一半,睜開眼睛,“商遇城,你要出門?”
她的話問得驚疑不定。
如果他真的有要事需要出門,放在以往,絕對不會把她也叫起來。
只會留個信息,自己出去,讓梁矜上睡個好覺。
是什么事,會讓商遇城半夜三更把她叫起來?
梁矜上敏感而聰慧,從商遇城刻意壓抑的情緒里,感覺到一種磅礴而無力的憂傷。
“遇城,出什么事了?”
梁矜上一邊問,已經一邊掀開被子,一副也要跟著起床的樣子。
雖然她的聲音透著幾分發緊發虛,但還算鎮定。
商遇城看著她纖瘦的背影,知道梁矜上外柔內剛,沒那么容易倒下。
但梁矜上的堅強,是從之前千百次的磋磨中鍛煉起來的。
商遇城作為她的愛人,自然是憐惜了又憐惜,把她當成脆弱無比的水晶。
他先給梁矜上打預防針。
“寶寶,你別忙著換衣服,先聽我跟你說。”
梁矜上回過身來,“你要說什么,說吧。”
她的語氣合表情都還算鎮定,但是不知道,自己的面色落在商遇城的眼睛里,是一片煞白。
她在強撐,商遇城心臟的鈍痛蔓延開來。
他不知道是不是父女連心帶來的感應,明明他什么都還沒說,可梁矜上卻是一副已經提前感知到悲劇的樣子。
他走過去,把梁矜上重重地抱到懷里。
果然,這具柔軟的身軀在微微地打著顫。
讓商遇城怎么都張不開這個口。
但商遇城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也知道有些事發生了就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彌補。
“寶寶,方家寶。”商遇城鄭重而柔軟地叫著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