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在一旁看著。
梁矜上面色虛白,原本長著嘟嘟肉的小臉,現在瘦得只剩下尖尖的下巴。
梁矜上跟方信歐很像,尤其是瘦下來,稚態驟減,臉部輪廓變得鋒利起來,就更像了。
袁熙心里一酸。
連她都很難接受的現實,梁矜上作為方信歐的女兒,輕易怎么可能過得去?
袁熙見梁矜上怔怔的,只是隔著被子把手放在小腹位置,小心翼翼的沒有動彈。
她輕聲勸道:“小梁,還是吃點東西吧,就算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
梁矜上倏地抬起眼睛。
只這一眼,袁熙就知道,梁矜上還是有牽掛的。
袁熙今天來,原本只是為了方信歐。
但商遇城正好要出去辦事,就讓袁熙過來梁矜上的病房。
既是陪伴,也是因為袁熙大概是此時除了梁矜上之外,對方信歐的死最傷心的人。
商遇城干脆直接給袁熙下了命令,讓她開解梁矜上。
別的不說,至少不能再放任她糟踐自己的身體了。
于是袁熙才過來的。
也是來了,看到梁矜上差點流產的病狀,才知道她懷孕了。
梁矜上的眼睛在流星般的瞬時亮光之后,又重新淡了下去。
聽到袁熙這樣說,她才有勇氣問護士,自己腹中的胎兒怎么樣了。
護士自然是寬她的心,告訴她只要好好補充營養,堅持24小時臥床,胎兒就能穩固下來。
梁矜上經過這樣一次大出血,那種溫熱的血液從身體里流逝,帶走生命力的可怕感覺,她也終于恢復了一點正常的情緒。
梁矜上不再整個人混混沌沌的,好像一切都離她很遠了。
她開始害怕。
方信歐已經意外慘死了,真真正正與梁矜上血脈相融的親人,除了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宮念,就只剩下肚子里的胎兒了。
梁矜上在大出血的那一刻,也終于知道,自己是要“它”的。
所以,當小護士再勸梁矜上吃點東西的時候,她終于不再拒絕。
因為需要臥床,梁矜上只能抬高一點點病床,由人喂著吃點流食。
袁熙站在一旁,主動接過護士端來的粥,“我來喂吧。”
梁矜上跟袁熙沒那么熟,剛想推拒,讓護士來。
但袁熙說道:“小師妹,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就這一句話,讓梁矜上原本要說的拒絕之言,都堵在喉嚨里。
有如實質似的,讓梁矜上堵得喉嚨發痛。
她不再拒絕,低聲道:“有勞了。”
稀薄的粥,梁矜上也喝不了幾口,而后再吃了點其他東西,就擺擺手示意自己吃不下了。
這還是袁熙喂的,如果換了商遇城喂的,她食量還要減半。
聽說梁矜上好幾天沒有好好吃東西,都靠掛營養針了,袁熙也不勸了,循序漸進比較好。
等吃完東西漱完口,梁矜上又躺下了。
袁熙還沒走,她不能像其他時候一樣,哪怕不想睡覺,也閉著眼睛。
不想看到這個世界。
不想跟任何人交流。
袁熙拉了條椅子,坐在病床前,“家寶。”
梁矜上改名后,也常常期待有人還用方家寶稱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