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夏日的微風喚醒了我惺忪的睡眼,透過微微張開的縫隙,我看到了最后一縷陽光。夕陽躲藏在林間揮灑出點點光斑,天空如擦亮的明鏡,白云游弋其間,仿若滿載著流金的器皿,以排隊的方式等待著它的傾注。
時間這東西,的確是很可怕的。不管喜、怒、哀、樂,都會隨著時間一起消逝。
望著這些懷舊的事物,使我不由地憧憬起年輕時的自己,那些揮霍過的輝煌。而如今,已是人老珠黃、身心疲憊,生命靠藥物來維持,像植物人般呆呆地坐在老年搖搖椅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重復著同樣一個動作,爭取搖完最后的“時間”。
今天是我的80歲生日,像往常生日一樣,我身著一套藍色燕尾服、一件打有紅領結的白襯衣、一條灰格子休閑褲和一雙黑色長筒靴。他們都說我年輕了40歲,夸我趕時髦,對于我自己又何嘗不這么認為呢?
我所說的他們,自然是我的那63個兒女。他們奔波在社會的各行各業,不敢說愛崗敬業之類的大話,卻都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他們沒有足以取代我的資本,反倒個個仰賴于我的威望。說白了,他們的工作,都是我給他們找的關系。
他們中間,相對令我印象比較深刻的,要數老大兒、老二兒、三女兒、老四、老五和排行最后的小兒子(也就是第63個兒子)。
他們的名字千奇百怪、無論是繞口的、順口的、壓韻的還是排比的,那些名字從未在我心中烙下很深的印記,但有一點我永遠不會忘,就是“他們都姓陳”。
他們向來都很尊重我這個父親,關于這點,倒是挺令我欣慰的。每當我過生日的時候,他們總會搶著趕來我所住的這棟別墅,任憑風吹雨打,他們迫切的步伐未曾懈怠過。不過,不知為什么,他們卻從來沒有尊重過他們各自的母親,甚至根本不曾看見過。關于這個問題,我私下里研究了好久,我不能說他們不孝,也不能妄自菲薄。問題看似僵持在了這里,但我卻出乎意料地得出了一個結論,那還是我從一本書中得到的……
書中說,“一個人之所以不能成功,則是因為前方的絆腳石太多,須一一踏平。”
書中也有提到,“財富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這需要精打細算的生活經驗。”
書中還說,“財富并非就是福,你的財富總是被身邊的人盯著,我很清楚你現在的心情,所以,我愿將我最寶貴的財富賜給你:若想‘守財’,仍需‘冷面’啊!”
我信了,我徹徹底底地相信了,書中說的一切,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相信呢?
就現狀而言,我身旁的“絆腳石”著實不少,掰著指頭數一數,數字竟然是“63”。那一刻,我嚇得差點背過氣去。
而論到生活經驗,我確實不應該再揮霍了,應該學著精打細算了。所以,我決定這次生日要辦得樸素點,葷菜一律不能出現在餐桌上,就連22英寸、100厘米高的生日蛋糕也得改成2英寸、10厘米高的迷你蛋糕。
我會永遠堅信“若想守財,仍需冷面。”的道理。
我獨自一人沐浴在自家門前的余暉下,癡癡地想望著這一切,不斷地回味著書中的智慧,哀嘆自己為何沒有早些看到這本書。
然而,這美好的一切竟被他們的謾罵、抱怨給打斷了。像是一群無頭蒼蠅,不停地在我耳畔嗡嗡。
大兒子首當其沖,似乎方才吃了一肚子的炸藥,頃刻間就會爆炸。他憤憤地呵斥道,“爸!您說吧!今天這生日到底還過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