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了抬嘴角,可笑意剛揚起又落下,緊接著眼睛酸酸的,眨了眨眼,定定地看著許輕衣:“輕衣,你在說什么啊,我怎么,怎么會做這種事呢。不可能的。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好不好。”
許輕衣卻仿佛根本聽不見一般,猛地甩開她的手。
“你以為你現在全部忘記了,成天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在我身邊,像笑笑一樣陪著我,我就會原諒你嗎?許欣桐,我永遠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輕衣……”
“我真的不明白,為什么那個時候,你明明和我一樣,只是個八歲的小女生。可是卻能做出那么多傷害我的事。”
她攥著她衣領,視線緊緊地鎖住她。
“在學校,我的書包本子,你要全部扔在臭水溝里,又逼著我撿回來,然后把我關進男廁所一整晚,不讓我回家。你對每一個來許家玩的小朋友說,我是該死的私生女,應該和那個女人一起去死。”
許輕衣每說一個字,許欣桐臉色就白一分。
她不敢相信,自己會做這種事。
許輕衣說著說著,卻是突然笑了:“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在我剛被爸爸帶回許家的時候,我看著你,像個小公主一樣,笑得很甜很溫暖,被所有人疼愛著的時候,我其實……很想和你做朋友,也很喜歡你。”
“可是這一切,都被你毀了。”
“被你那樣子欺負過的我,直到現在,我都學不會,該怎么對自己愛的人好。我永遠在刺傷他們。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許欣桐,為什么你沒有死在那場車禍里,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許輕衣的聲音,越來越平靜。
平靜得仿佛根本不是那個喝醉的人。
而清醒的許欣桐,卻像被灌了桶涼到徹骨的冰水,渾身發冷。心底某處,在無聲無息地崩塌著,潰不成軍。
這些事,都是自己做的……
自己怎么會,怎么會做這些事呢……
頭部傳來一陣陣的密密麻麻的痛,許欣桐只感覺腦子快要爆炸。
許輕衣縮在后座,緊緊地抱著自己膝蓋,埋著臉,像一個無助的小孩子,縮成一團。
許欣桐渾身顫抖。
-
山莊離江城市中心有兩個小時車程。
陸庭深趕來時,已經快十點。
許輕衣已經爛醉過去,倒在后座,小小的一團縮在一起。
他脫下外套,給人蓋在身上后,才坐上駕駛座,皺了皺眉:“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見了季知書之后,聯系不上輕衣人,找了很久,才在山莊酒館找到人。那會兒她已經喝得意識不清了。”
許欣桐臉色慘白,雙眼通紅,狀態看上去,差得不行。
陸庭深皺了皺眉,想起以前好幾次,許輕衣喝醉酒胡言亂語,問道:“她是不是說什么了。”
許欣桐眼睛頓時濕潤。
她張了張嘴,聲音嘶啞:“陸醫生,我以前,是不是特別不是個東西。”
陸庭深:“嗯。”
許欣桐眼淚掉下來:“輕衣剛才,說了很多小時候我欺負她的事。我怎么會做出那種事,那個時候,我不是也才八歲嗎,我怎么會那樣子欺負她。”
她哭得不能自已,人一抽一抽的。
陸庭深抽出兩張紙巾遞給她:“多哭一會兒,等你記憶恢復,指不定又不是個東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