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庭深卻置若罔聞,黑眸微垂,睫毛覆蓋著眼瞼,眼下是難測的陰影。
窗外地面,華燈閃爍,星火繁華。
屋內白熾燈明亮。
許欣桐只感覺一片寂寥。
不知過了多久,陸庭深突然偏過頭,側目看著她,眼里深不可測,“你是因為擔心我,才留下的?”
她微微一愣,旋即點頭。
他唇角勾起很淺的弧度,分明是在笑,她卻只感到難受。
“她以前,也會這樣。”
清冽冰涼的聲線,在寂寥的空氣里,更顯落寞。
許欣桐想上前,抱住眼前這個男人,可是雙腳卻被桎梏住,怎么也邁不出去。他身上那種拒人于千里的疏離感,除了許輕衣,再無別人可以靠近他,可唯一能走進他心里的人,真真正正地屬于了別人,他永遠都會是孤身一人。
“你說,如果我再把她搶回來,讓她永遠見不到陸峋。她是不是就會恨我一輩子。”
清冽的聲線陡然下沉,浸滿寒意。
許欣桐打了個寒顫。
“你千萬別這么做。”她聲帶發顫,“你想想輕衣的性子,你要真這么做了,別說這輩子,下輩子她都會恨你。”
陸庭深喉間發出一聲低笑。
透著無畏的寒意。
-
許輕衣去了警局,將韓婷婷保釋了出來。
后者骨折的傷還沒徹底痊愈,雖然已經不需要拐杖,但走路的時候,還是有些一瘸一拐的。
許輕衣走到韓婷婷身旁,伸手扶她。
韓婷婷猛地揮開她,面色緊繃,“別碰我。”
她神色微頓,抬起的手垂下,和她保持著距離,道:“下次不要再這么沖動,這已經是你三進宮,雖然都是小事。但進去太多,總歸不太好。”
韓婷婷驟然停下腳步。
側目看向她時,諷刺地笑了一聲,冷意徹骨:“我當初兩次進去,又是托誰的福呢?你現在跟我說不要沖動,當初我為你出頭的時候,你怎么不這么說。”
許輕衣耐著性子解釋:“婷婷,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以前為我做的事,但……”
“你忘沒忘,都改變不了,你已經不再是以前的許輕衣的事實。”韓婷婷冷冷地看著她,“或者說,是我一開始就看錯你了。以前的你,在看著我傻乎乎地為你出頭時,不也是覺得,有人給你出氣,就袖手旁觀么。恐怕你心里也在嘲笑我自作多情。”
許輕衣深吸了口氣。
她知道她在氣頭上,以她的脾氣,現在說什么都是枉然。
可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說,放任不管,那她們這個朋友,豈不是真的白做了?
“婷婷,你恨許欣桐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她現在這種情況,你又在這種時候處處找她麻煩,只會讓自己處境更難堪。而且不管什么原因,進去一趟,終究不是什么好事。你要為你的以后考慮。”
韓婷婷默了半晌。
看著她的目光,從冰冷,一點點變成失望。
許輕衣眸色深了深,左胸口像被揪了下,疼得刺骨。
韓婷婷:“我打了她兩下,就被送進去。她指使人砍掉我的手指,不僅沒有受到任何懲罰,還能活得好好的,你告訴我,這又憑什么?憑什么這種壞事做盡的人,就因為一次失憶,因為她現在那副純良無害的樣子,過去的一切,就能當做沒發生過?那什么都沒做錯的我們,憑什么要受這種委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