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十秒不到,門外的鼓噪聲就安靜了下來,那名導播也在我親切的提醒下,停止了拖延時間的行為。
我帶來的影像終于開始播放,那些我被栽贓的畫面,那些我收集到的關于這個社會的黑暗面的證據、資料,以視頻或圖片的形式播出了;與此同時,這些文件也被傳到了網上,傳到了我的社交賬戶上,傳到了所有我能傳到的地方。
十分鐘后,談判專家來了,他通過演播室的對講設備和我進行了通話。
他是個行家、老手,非常專業,可惜我也是,他那套,我都會,而且恕我直言我可比他卑鄙得多。
他按照流程來,先試圖取得我的信任,我沒有阻止他的意思;我假裝跟著他的節奏在走,假裝信任了他,然后我們進入了我一邊發牢騷、一邊提要求,他一邊裝出感同身受的樣子勸解我、一邊和我談條件的階段。
我把我的經歷和這次行動的目的都跟他說了,我說的都是實話,而且表現得非常誠懇,并裝出一副已經快要哭了的樣子。
他沒有完全迎合我,也沒有完全否定我,只是穩住我,并繼續引領著談話的內容,想讓我先釋放掉屋里的女員工們。
我當然不可能僅為了彰顯自己的紳士風度或人道主義精神而交出實打實的人質,我也提出了要求我讓他們把陷害我的人交出來。
他們不會交的,我知道,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我現在綁架的是和那些陷害我的人同級乃至更高級別的人,或者直接綁架那些人的親人,否則他們絕不會去考慮這種提議。
事實上,此時此刻,我對外面的情況一清二楚。
早在這名談判專家和我展開博弈之前,外面就已經開始部屬強攻的準備了,而我讓導播播出的影像,在播放了大約十五分鐘左右,其信號也已被外界所阻斷。
我正在進行的這場所謂談判,只是談判專家給那些負責強攻的作戰隊員們爭取時間的一種手段,一旦時機成熟,他們就會沖進來。
也就是說,能爭取到我放人就放人,爭取不到就來硬的,即便真出現了傷亡,事件的真相和細節也是由他們來編寫、來公布、來認定。
他們完全可以說我在強攻之前就已經殘忍殺害了所有人質,即使我這次帶來的所有武器不是玩具就是假貨也沒有什么關系,反正證據都是可以偽造的。
那些我傳播出去的影像和資料不到一周就會被清理得干干凈凈,只要抓幾個敢于傳播這些的典型拘個一年半載,配合官方辟謠,人們很快就會停止傳播行為,因為當真正牽涉到自身安全時、鍵盤俠們往往會恢復相當程度的理智;然后,再由官方水軍帶動一下輿論,把這些資料全部都是虛假的這一觀念坐實,把任何持反對意見的人噴到無法再發出聲音,最后,再去娛樂圈那邊找一個重量級的大瓜或者和鄰國搞點仇恨新聞,民眾們馬上就會把我給忘了。
以上這些,我全都知道。
聽到這兒,你一定會問,既然知道了注定會失敗,那我做這些還有什么意義呢
呵,你聽我說完就知道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經過了大量的討價還價,我終于和談判專家達成了共識,我答應釋放所有的人質,條件是我必須先在電視直播上說出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