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對于阿奇的事,老師們就想到了一套辦法。
首先,打架,是比較好抓現行的,不管是誰和阿奇“打架”,就罰兩個人一起留堂,反正問他們起因也是白問,小鬼打架的原因有什么好問的?大人的糾紛都未必能說清楚呢。
其次,在食堂“摔倒”的事,由于這事兒每次都抓不到“犯人”,那就干脆罰阿奇自己把地板清理干凈吧,這樣清潔工就不會總來抱怨了;老師們的邏輯是——他要真不想清理地板,他走路時就會“更加留心”的。
還有別的那些造成損失的惡作劇,他們也都以類似的方式處理;他們已想好了……若是阿奇的父母來質問,就以“孩子間打鬧,雙方都有責任”來回應,反正阿奇只是個孩子,真要辯駁起來,他還能說得過大人么?即便是PTA處理問題,還不是看開會時哪個家長鬧得最兇?
就這樣,經過了一年的時間,阿奇從一開始的“偶爾被霸凌一下的轉校生”,漸漸變成了“全校的出氣筒”。
尚存善念的孩子對他避之不及,生怕和他扯上關系或者淪為與他一樣的存在;其他的孩子則把他當成隨意發泄怒氣的對象,有時單純是為了好玩而去捉弄他一下,因為他們覺得“反正那是阿奇”,“捉弄阿奇是理所當然的、不會有什么后果”這種念頭已經成了一種默認的共識。
而這樁樁件件種種……雖然會讓阿奇感到些許費解,但他也始終沒有發作。
他并非是喜歡逆來順受或者沒有反抗的能力,只是,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想把這種經歷,當成是一種“訓練”,一種鍛煉自己意志和心性的訓練。
阿奇認為,適應這種環境下的生活,是在險惡的“人類世界”生存的必要條件之一;只有學會了忍耐,他才可以放心地融入人群中,不必再擔心“自己體內的那頭兇獸”會因情緒波動而掙脫壓制。
而今天,即十三號星期五,就是他這“訓練”最為關鍵的一天。
對于阿奇他們“一族”來說,每逢“天生異象”,其體內潛藏的力量就會迎來一次活躍期,若他能撐過今晚的血月(即月全食)而“不變身”,那這一年的歷練也算沒有白費。
懷著這樣的想法,阿奇今天的心情還挺不錯的,縱然在學校里還是被各種打頭、推搡、辱罵……他也沒怎么在意。
因為是周五,他們這樣的公立小學下午是沒課的,于是,中午時分,阿奇就乘上了校車,準備“回家”了。
說是“家”,實際上就是個“空殼子”;阿奇住的公寓房里空空如也,別說家具了,基本生活用具也沒有,連水電煤氣也早就斷了,因為……他根本不需要。
阿奇不需要燈火,他本身就可以在深淵級的黑暗中視物。
阿奇也不需要食物和水,雖然他可以吃喝人類的食品,但并不能從中獲得什么能量、也無法產生飽腹感。
至于父母嘛……在學校露面的那兩個人其實是阿奇用法術“變”出來的;雖然他并不是很擅長法術,但在短時間內使使障眼法是沒問題的。
不過,有件事阿奇還是需要的,他得“睡覺”;在人形態下,他或多或少都需要“休息”一下,和“進食”相比,用盤腿打坐的形式他能獲得更多的能量,時間倒不用很長,打坐一個小時就能讓他在接下來的二十小時內保持精力充沛。
因此,阿奇回到住處做的事情,一般就是做作業和盤腿打坐;在那些學校食堂不提供午餐的日子(比如學校有活動、或是周五半天課的情況),他還會出門去買點食物(錢也是他用障眼法變的,過段時間就會消失,因為他總是去大型商場買東西,且買的很少,所以結算時少那一點錢也不會引起什么注意),帶去學校當“午飯”,吃給別人看。
今天,在校車上時,阿奇便已在想著……一回家就打坐,熬過了今晚,他便算是完成了“進境”。
下一個階段,他打算改變自己待人接物的“方式”,嘗試在人形態下和別人起沖突也不變身。
吱——
正這么想著呢,一陣急剎車的聲音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按理說,以這個時代的科技而言,校車這種理應最穩當的交通工具是很難發生側翻的,但……“買校車”可是筆大買賣,買賣越大,能榨出的油水越多;校長先生顯然在校車這塊賺了不少,所以這會兒……車的懸掛出了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