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這里唯一的老手。”燕無傷接道,“因為這個游戲的規則是——只有當生存的人數僅剩下最后一個時,才會宣告結束。所以每一次,都只剩下我一個人。”
“每一次?”丹尼爾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一句,再問道,“你到底玩了多少次了?”
“我已經記不清了。”燕無傷回道,“我只知道,每次‘結束’后,我都會不明原因的失去意識,然后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的面前又會出現七個新人,而我在上一次‘游戲’中積攢的物資全部都會消失,唯一能留下的就是一套干凈衣服。”
“你就沒試過在‘結束’前逃離這個地方嗎?”丹尼爾又問道。
“我當然試過。”燕無傷道,“我還試過從一開始就跟其他人攤牌、分享所有的信息,并誠懇地要求他們與我并肩戰斗,一起活下去,找尋逃出去的方法。”他說到這兒,眼神中透出了一絲無奈、幾許滄桑,“我記憶中最久的一次,我帶領著一隊人堅持了整整一個月;到第三十天時,我們還剩下三個人,且至少已經朝著同一個方向走出了幾百公里,但周圍的景色依然毫無變化。爬到林蓋頂上往遠處眺望,四面也仍是無邊無際的叢林……
“每天中午,空投還是會按時來,也還是會均勻地分布在我們的四面八方;最可怕的是,不管我們走了多遠,依然會遇到在之前的某天里投下過的動物或怪物……就好像,我們始終都在同一個區域里、從沒有走遠過一樣。
“而那些空投的物資,也是有一定規律的,每次空投都包含怪物、武器、輔助工具與消耗品,這幾類東西相加的總數永遠是100件,且每個種類的數量通常都是5的倍數,多了少了看運氣。
“由于前一天投下的空投并不會消失,所以食物和水是絕對夠的,關鍵還是在于怪物……
“每天投下來的怪物和其他物資一樣,并不會憑空消失,且每天投下的怪物都會比前一天的更強。你可以想象,幾十天以后,這里會變成怎樣的人間煉獄……”
他說到這里,丹尼爾基本也想到了之前燕無傷帶領的小隊是如何團滅的了:“明白了……到了第三十天,比起繼續去面對這片叢林,你的兩名隊友寧可選擇殺死同伴、重置游戲,因為他們覺得那樣還簡單一點,就算失敗了,也不可能比死在怪物手里來得更痛苦。”
“就是這樣。”燕無傷接道,“因此,在幾次漫長且痛苦的嘗試過后,我只能放棄了逃離的想法,開始渾渾噩噩地在一次又一次的游戲中輪回,慢慢去習慣這樣的生活。”
“難怪你對別人都是那種態度。”丹尼爾道,“因為你覺得其他人不用太久就會死光,沒有必要深交對吧?”
“是的。”燕無傷道。
“哼……”丹尼爾冷笑,“照你這么說,我也是個快要死的人了?”
“或早或晚吧,反正我并不急著殺你。”燕無傷聳肩,“你應該也能推測出,每次‘重置’后的頭幾天,局面都是相對穩定的,來自怪物方面的壓力也不大,所以一般在頭五天里我都不會考慮主動讓隊伍減員。”
“聽起來你很有自信啊。”丹尼爾道,“你就從沒想過自己會被殺嗎?”
“是的,我從未想過我會被殺。”燕無傷用很隨意的語氣承認了。
“你就這么有把握……不會死在我手上?”丹尼爾道,“還是說,剛才那一堆,全都是你胡編的,是你的緩兵之計……”
“你不信?”燕無傷挑眉道,“好吧,不信我也理解,像你這樣的人,很難讓你接受自己時日無多的現實。”
“呵……”丹尼爾再度冷笑,“假設你說的是真的……那這個‘游戲’簡直就是為我量身打造的啊。”他說話間,又重新邁開了步子朝前逼近,“對你來說,這里也許是煉獄、是輪回,但對我來說,這種規則下的生活就是天堂!”這顯然是丹尼爾的真心話,他的面目都因為興奮而扭曲了起來,“只要我取代你,成為這里唯一的‘老手’,我就能過上想殺誰就殺誰、想干誰就干誰、且完全不用擔心會被追究責任的日子……每一次游戲重置后,都會有七個新鮮的活人來讓我玩弄,等過幾天我玩夠了就殺光他們再換一批……哈哈哈……能過上這種日子誰還會跑啊?”
“你不覺得你離這種日子之間還隔了些什么嗎?”燕無傷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