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后。
黑色的古斯特在繁華的街道勻速行駛。
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男人一身黑衣,身材健碩,干練的寸頭襯得二人的面容更加硬朗。
二人時不時地透過后視鏡看向后座。
后座上的女人一身素色的長裙,臉蛋漂亮精致,齊腰的長卷發傾瀉下來,將她面無表情的臉龐襯得多了幾分清冷感。
她目色平靜地看著窗外,明凈又冷然。
齊金和齊水收回眼神,一個認真開車,一個警惕地觀察四周。
盡管這一個月來,京市已經平靜到沒了任何風吹草動。
只有他們知道,這京市乃至華國的太平,是用誰的命換的。
想到這里,二人心里升起一陣孤寂落寞。
這車的后座上,再也沒了那長得極其好看又運籌帷幄的男人,也沒有了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更沒有他時不時的冷言冷語。
而以前那個伶牙俐齒的少夫人,再也沒有說過話,也沒怎么笑過。
豪車停在街邊的咖啡店。
齊水下車開門,“少夫人,到了。”
車上的女人輕輕點頭,提著裙擺下車,看了一眼二人。
二人立即明白,“我們在外面守著。”
她點頭,進了咖啡店。
包間里的咖啡香氣濃郁,男人看了一眼推門而入的女人,笑道,“如意,來了。”
喬如意輕輕點頭,在他對面落座。
宋輝的眼神看向她依舊單薄的身段,關心地問,“懷孕一個多月了吧?聽西嵐說,你現在吃不好也睡不好?”
喬如意輕輕搖了搖頭,彎起嘴角笑了笑。
“還是不愿意講話嗎?”宋輝看向她消瘦的臉,眉眼慈愛。
喬如意淡淡地彎了彎唇,沒有說話。
店員送了牛奶進來,喬如意沒有喝,只是垂眸盯著杯中的白色液體。
“宋叔叔今天約你出來,是為了凌澈的事。”
宋輝提到這個名字,有些心痛。
他看見喬如意聽到這個名字時,眼神也顫了顫。
“托這混小子的福,我這個警察局局長立了大功可以提前退休了。”宋輝說到這里,就想到那天凌澈約他出來,說送他一個特等功。
早知道這特等功是用他的命換,他寧愿不要。
喬如意沒有說話,安靜地聽著他說。
“這混小子,以前總說讓我給他收尸。”宋輝苦笑,“這回好了,連尸都撈不到。”
這一個月來,華國警方在他墜機的那片海打撈了數遍,甚至順著海峽打撈了一遍,連根骨頭都沒看到。
但是誰都知道,飛機爆炸得有多慘烈,從海底打撈出的都是飛機碎片。人早已在爆炸里粉身碎骨了,哪里還有什么骨頭。
撈來撈去,不過是親人的一場念想罷了。
喬如意放在腿上的雙手緊緊扣得發疼,面色卻依然平靜。
“宋叔叔知道你心里苦,你只是不說。”宋輝看著她泛白的臉色,“我聽西嵐說了,你到現在都不肯給凌澈辦葬禮,也不愿向外透露他已經離世的消息,只對外稱他出國了。”
喬如意的眼神黯了黯,垂眸看著桌面。
她不想給凌澈辦葬禮。
辦了葬禮,就宣告他真的死了。
她寧愿相信他還沒有死。
不是還沒打撈到尸體嗎,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認為凌澈還活著。
只要她覺得他還活著,他就一定活著。
哪怕是給她以及肚子里的孩子一個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