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體一點一點呈現在我們眼前,因為是在慢慢刨,早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尸體全身一出來,我們已經習慣了,也沒有了多抗拒的感覺。只是還是惡心,因為不僅味道臭不可聞,而且這么近距離接觸一個陌生人的尸體,也讓我們下意識的升起一股壓不住反胃。
吉吉早在味道散開的時候躲到了老遠,捂著鼻子偶爾干嘔著。
這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體,穿綠色沖鋒衣,身材中等,看不出什么明顯腐爛的跡象,也沒有什么蛆蟲和明顯的致命傷。我們不敢把尸體臉上的土扒拉的多干凈,害怕看到尸體的表情,只能隔著一層薄土極力辨別,果然正是身份證上的男子。
“快看。”
黃毛突然叫了一聲,然后拿著棍子在尸體胸口上撥拉了兩下,把殘土一點點撥拉干凈。我和麥季一看,同時叫了一聲,全都轉身忍不住嗷嗷地干嘔起來,幸虧早上沒吃多少,我們之前也干嘔了不知道多少次,習慣了,不然恐怕真的就吐出來了。
只見尸體的左胸上,一個血肉模糊拳頭大小的窟窿爬滿了白花花的蛆蟲,蠕動著翻飛著,它們互相擠著在血窟窿里爬進爬出,像是一碗西紅柿雞蛋面。
我們干嘔完了,使勁定了定神,但是再也不敢看那驚心動魄的畫面。我余光看到黃毛竟然不嫌惡心地用棍子在蛆蟲堆里戳來戳去,我想象著那畫面,幾乎又要忍不住要吐,趕緊讓黃毛停下來。
“你他娘是不是變態,惡心不惡心?別戳了。”
黃毛不為所動,堅持著又戳了兩下,才淡淡道:“他的心臟不見了。”說完,他轉身哇哇地吐了起來,他這可是真的吐出來了,直把酸水都吐干凈了,身體不停的痙攣才罷休。
我罵道:“你他媽管他是怎么死的,管他啥不見了,可能是讓野獸啥的掏了去呀……你在這兒充個毛線法醫?自作孽不可活。”
黃毛抹了一把嘴道:“這酸爽這觸感,不敢相信,你們不試試?”
麥季上去就是一腳,“酸個幾把,你自己體驗吧。”
黃毛一屁股坐到地上,又拿著棍子在尸體身上上下翻了起來,翻完表情卻嚴肅起來,他解釋道:“致命傷是這里無疑,在山林里,是什么樣的野獸才能如此干凈利落地將人心拿走呢?他全身上下其他地方完全沒有一點點傷,也就是說,他是被一擊致命。而且他是來野外探險的,那么他的東西呢?”
我和麥季不管他,便找了個離溪邊遠點的地方開始挖坑。我們都覺得他就是犯神經,覺得自己宋慈上身了。管那么多干啥,惡心不垃圾的,還研究他怎么死的,幫他挖坑就仁至義盡了。
黃毛也過來幫忙挖坑,卻忍不住又自顧自地說道:“不合理呀,山里不可能有這么厲害的東西啊,就算這里有狗熊老虎野狼,首先這個男的不可能毫無反抗的余地就被干掉,怎么也該有搏斗產生的小傷啊。其次,哪種野獸會只吃人心,只拿走人心呢?根本沒有,雖然是有喜歡吃內臟的野獸,但是絕沒有只吃心臟的野獸。最后一點,也是最可疑的一點,這里肯定不是第一現場,因為一點身外之物都沒有,尸體怎么過來的,是什么東西把他埋起來了?”黃毛一邊分析一邊搖頭不解。
我被黃毛說的毛骨悚然,好像現在森林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正有一只野獸盯著我們。我一面思索黃毛所說的,一面刨坑,他說的的確都很有道理,讓我也跟著疑惑起來。
麥季被他叨叨地煩了,說道:“萬一是滑坡啥的把尸體埋住了。”
“不可能。”我道:“這里的山體大多主體是整塊整塊的巨大無比的石頭,其次才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土,發生滑坡泥石流的可能性太小了,你什么時候聽新聞聯播報過王母山附近發生滑坡泥石流的?我想,肯定是昨天下了半夜的暴雨,小溪流量暴漲,才將尸體的手沖了出來,不然我們也碰不到這尸體,遭這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