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還有線衫,她一點點把腦袋縮進外套里,就當羽絨服是個筒子,她在里面套上衣服,然而她剛摸索著把腦袋穿過衣領時,車身突然啟動了。
羽絨服里“唔唔”地傳出周茉的細軟聲線,她現在被衣服蒙住了腦袋,像毛毛蟲似地鼓蛹。
男人輕笑了聲,說:“烏沙的車出來了。”
“唔!”
周茉腦袋從羽絨服里冒了出來。
“烏沙就在車上嗎!”
她瞬間激動道:“我就知道今天在酒吧看到的男人是他!”
樓望東此時眼睫微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找他相親的吧。”
周茉在衣服里悶出水的眼瞳微微一擴。
樓望東淡定地看著前方的車,平靜道:“你不止騙我一件事,對嗎?”
其實他也沒什么好在意她騙不騙,萍水相逢,她也不是為他而來的。
樓望東思及此,語調平淡地轉過:“剛才看了眼,開車的是艷紅,至于車里有沒有其他人,等下車才清楚。”
如今深夜,風中滾來細碎的雪花,周茉看著擋風玻璃,當真前路渺茫。
她微低著頭,抿了抿唇:“確實沒有相親像我這樣的,但我明天就要回鄂溫克旗了,如果今天見不到他……我不想回去不好交代,我真的盡力了……”
說到后面,周茉感覺鼻尖不受控制地發酸,張唇深吸著氣,壓下喉間酸澀,指尖揪著,右手的拇指捏左手的拇指。
樓望東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骨節在凸起。
暗黑的道路里,車輛間或掠過幾束光影,在這樣的冬夜里出行,她卻難得沒有孤單感,溫聲對他說:“今晚謝謝你。”
再情急的兔子,還是會禮貌地說“謝謝”。
“打算怎么回去?”
他的車速漸漸放緩,他追得并不緊,霧雪天氣反而成了掩護。
談到這個話題,周茉心情就好了些:“我準備坐火車回去,從海拉爾到滿歸有一趟綠皮火車,風景獨好,我還沒坐過呢。”
所以跟季聞洲請了幾天假,來都來了!
車身駛出了城鎮,前路便是山林縣道,周茉卻異常安心,因為她跟樓望東坐在一輛車上。
夜里跟車容易瞌睡,周茉便跟他聊天,問起:“你跟烏沙是怎么認識的?”
又是跟烏沙有關。
樓望東下顎緊了緊,骨頭咬著,繃著張臉:“小時候在一個鄉。”
“哇~”
周茉瞇著眼睛說:“我小時候的玩伴都不知道在哪里了呢,看來你還挺長情的。”
沒來由又突然夸了他,樓望東微微吐了道氣,這次話多了些,說:“十歲那年回到鄂溫克上學,阿爺帶我到其他家里做客,我從一個平房走到另一個院子,只有烏沙,在我進屋后站起來迎接我。”
十歲,回到鄂溫克,被歡迎……
這幾個字眼在周茉腦中盤旋。
很細微的一件事吧,樓望東竟然記到現在,甚至拿出來講,似乎就因為這個細節而和烏沙成了多年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