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但字面意思卻是事實。
天亮后,石展帶我去找周游,他卻并未在茶館,連師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兩人從茶館出來,站在大街上,看著零零落落開始被秋風吹掉的樹葉,有一種特別凄涼的感覺。
石展招手攔了一輛出租說:“走,我昨天不是說帶你去個地方嗎?我們先去那兒,回來以后再找他一趟吧。”
我跟他一起上車,聽著他跟司機說了地名,竟然是東城科大。
“怎么要去那里?”有些驚訝地問他。
石展跟我坐在后排,他的大手一直拉著我,聽到這話轉頭看過來,眼神明亮,里面又帶著深情:“這里也算是你的第二故鄉,大概畢業以后就沒再回去好好看過吧?”
還真是,以前在這里四年也沒好好看過,總覺得那些東西就在身邊,有的是時間慢慢去感受,可真正到離開的時候,才突然發現那些原本不存在的距離感已經在心里劃上溝壑,我還記得畢業前跟張詩曼整晚不睡覺,我們圍著校園轉了足足兩圈,爭取每個地方都走到過,而且像我們這樣的人還不在少數。
不過,這個時候石展帶我來這里是為什么?
車子很快就穿過城市的街道,到達科大校園外的時候,上午十點多,里面偶爾會看到幾個不上課的學生,或是坐在樹下長椅上看書,或是跟同學一起聊天拍照。
石展微笑看著他們問:“你以前是不是也這樣?”
“是吧?現在想來好像很久遠的事兒,我都快忘了當時是怎么在這兒生活四年的。”
他“嗯”了一聲說:“主要是你近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把生活過的太飽滿,所以過去那些清閑的時光就容易忘記。”
我看著他問:“這就是你帶我來的主要原因?”
他點頭,然后說:“過段時間,我再帶你回老家一趟怎么樣?”
“老家?為什么?”
讀大學以后我就沒再回去過,也沒有跟家里人聯系,他們也從來沒有聯系我,這種親情關系雖然還在,但是我們好像都刻意在回避世上有這樣的親人。
石展此時提到這個已經不只是讓我吃驚,更多是意外和不解,他從來沒有見過我的家人,也很少聽我提起,就是說過我的命跟別人是不同的,而且明知道我跟他們不和,又為什么一定要帶我回去呢?
我們邊走邊說,腳步已經從東校區出來,順著圖書館的路往中間的外文系去,這里我比較熟悉,張詩曼之前就是外文系的,所以時常跑過來找她。
當時還很納悶,她為什么要學那么多門外語,現在想來,大概陸風他們是對的,她確實藏了很多的秘密。
石展的聲音卻在耳邊響起:“不是說了我們要結婚嗎?這樣的大事總得見見彼此的家長,既是你跟他們不親,便畢竟也是這世上唯一有血緣關系的人。”
我怪異地看他半天,才問:“你的父母在哪兒?”
“過幾天就來了。”他簡短回答。
盡管他之前一直說要跟我結婚,而且也一直以老婆開玩笑,但真的到上綱上線時,還是有些怪怪的,尤其是見雙方父母。
他是一塊石頭,那父母是什么?他會不會帶我直接跑到哪片大山里見兩塊大石就完了?
還有我父母那邊,這么多年沒聯系了,我想他們應該也不想見到我,是不是要結婚對他們來說都不重要,真的有必要因這事回去見一面嗎?
想想這一大堆煩心的事,連婚也不想結了,快步往外語系走去。
東城科大的外語系是很有名的,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學生來自異邦,皮膚各異,平時也會說不同的語言在校內穿梭。
以前我從來沒多想過,現在再看到他們,自然就會想到張家的情況,而張詩曼在我腦子里印象也越變越復雜了。
她會不會在這里就是為了找到更多跟自己合作的對象呢?
石展沒有緊跟著我,慢悠悠地走在后面,我也沒有刻意回頭看,但偶爾側目,眼角余光能瞟到他,就覺得安全許多,所以大膽地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