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眸中閃過一絲得意,從腰上取出一個錢袋,遞給蘇青蟬:“錢袋中是五十兩,可頂你家幾年家用,拿了錢便離開吧,往后錢懷德等人也不會為難你母親,只要你不進京,一切都會恢復成原來的模樣,什么都好說。”
“不。”蘇青蟬神色空洞,下意識推了錢袋子一把,“我……我不要錢,大人放心,我也不會再進京了……”
“你必須拿著。”知府不由分說,將錢袋子塞入她手中,“若你不收下,我如何安心?這五十兩你拿著,也算是你與守本官的諾,更何況你母親受傷,收了這錢,也好找個大夫替她診治,不然這寒冬臘月……怕是不好過啊。”
蘇青蟬捏緊了手中的錢袋,咬緊了牙。
她心知知府所說有理,若沒有這五十兩,母親躺在家中可如何是好?
蘇青蟬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衙門的,待聽到衙門大門在她身后重重闔起時,她才回過神來。
現在最緊要的是振作起來,為母親找一位大夫。
她來到醫館,用知府給的銀兩請了大夫,回家診治過后,大夫為趙氏開了藥,叮囑道:“傷筋動骨一百天,還是得好生將養著,不能干體力活,還好她不算年老,養一段時間就能好全了。”
蘇青蟬道謝過后,恭謹地請大夫離開,回到房間時,便見趙氏已經睜開了眼。
“青蟬……”母親今日情況仍未轉好,她半睜著眼,有氣無力道,“你請了大夫,銀兩是從何處來的?”
“娘。”蘇青蟬抿了抿唇,為母親掖了掖被褥,“您就放心吧,這些錢財來路正常,絕非不義之財。”
母親似是沒有力氣說話,只微微點了點頭,室內再度沉寂下去。
蘇青蟬垂下眼簾,待到夜深時,她吹滅燭火,來到屋中睡下,翻來覆去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蘇家與隔壁僅有一墻之隔,此時鄰人對話聲自墻那頭傳進來:“聽聞蘇家那個女兒啊,曾與狀元郎相交授受,現今狀元郎要娶太傅千金,不要她了,這名聲傳出去,往后可哪有男人敢娶她啊。”
“是啊,這等不知廉恥的女子,若是我的女兒,剛生下來我便要掐死她的。”
“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她那老娘昨日好像是被人擔在車上送回來的,誰知道招惹了什么人,說不定是叫正牌夫人打出來了……”
隔壁一時傳來笑鬧聲,蘇青蟬不知何處來了一股火氣,她用力敲了敲墻,揚聲道:“半夜嚼人舌根,議論人長短,也不知道丟臉!若是叫外頭人知道,非得把你們的舌頭扯出來不可!”
隔壁的話音頓時便消了下去,旋即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不多時便重新陷于寂靜之中,想必是睡下了。
蘇青蟬重新躺回床上,白日里知府的話仍舊在她耳邊響起。
“狀元郎即將與太傅千金成婚,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你這農戶女是萬萬配不上的。”
“安安分分待在鎮中,不要企圖進京,否則后果如何,我就不能保證了。”
蘇青蟬咬了咬牙,重新穿起了衣衫,不知怎么推開了家門,一路恍恍惚惚、渾渾噩噩來到海棠樹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