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讓豐太爺就要咽下去的那口氣,又硬生生提了起來。
真是謝鶴予?
他還以為,謝鶴予被冠以謀逆的罪名,就算是僥幸逃離了皇宮,只怕也活不了幾時。
如今連豐府都是這樣的光景,更何況外頭?
謝鶴予伸出手指,示意豐太爺不要出聲,而后做著口型:我來處理!
不就是飲水和糧食都被司迎扣下,以至于現在連熬藥和吃些東西,甚至是喝口熱茶都不能?
陳音給的那些物資,帳篷里多的是!
他動作快,前后也就那么半盞茶的功夫,背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回來。
原來屋子里冷的似冰窖!
“是誰?”
管家聽到動靜,被嚇得不輕,手都摸到身旁的木棍了。
可是回頭才發現,進來的人,竟是謝鶴予!
他登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怎么都不敢認。
“六、六六……”
“別出聲!”
謝鶴予反手把門關上,深深的看了管家一眼,沖到里間把所有東西都擺了出來。
一邊擺,他還一邊跟管家解釋用法。
“這里頭是水,都是干凈的,只是有些冷,該怎么用就怎么用。”
“這個里頭是燃料,你且記住了,這是拿來燒的,萬萬不能喝!”
“這是一些吃的,不必再行烹飪,給外祖的還是該熱一熱。”
“這是毯子,就給外祖裹上,還差些東西,我明日再拿來,還有藥……”
光是這些,管家就已經看的一愣一愣的了。
現在聽見謝鶴予在擔心藥材,他立即道:“殿下放心,藥材還是足夠的,還能喝三五天呢!就是那司迎欺人太甚,那時候進府就是用騙的,后來把持著府里,連水和炭都不肯再供了,這才害的太爺連一口熱的喝不著!”
看管家哽咽的兩眼通紅,謝鶴予也痛心無比,抬手在管家的肩頭輕拍兩下。
“別慌,我既來了,便不會讓外祖和舅父再受委屈!”
太子趕盡殺絕,是真以為他再無出頭之日么?
“老爺……”管家看了看豐太爺,沒敢說實話,只忿忿點頭,“是,都聽殿下的!”
說完,他甚至都不敢再去看豐太爺的眼睛,抱著水和爐子到一邊去熬藥。
謝鶴予坐到床邊,拉著豐太爺的手,才發現他幼年總是硬朗高大的外祖父,已經這樣老了。
“咳咳……孩子……”
“外祖,相信我,豐府也好,欒都百姓也罷,亦或是我,我母妃,豐氏一族的欲加之罪,我統統會護著,會洗清!”
謝鶴予的眸子又沉了沉,低聲道:“外祖,您可信我?”
他身上的罪名,是被他的生父和兄長親手扣上的。
天下都信了,難道欒都和外祖,以及他那已經沒了的舅舅,就不會信嗎?
又或者說,外祖父和舅父之所以被氣到一死一病,天人永隔的地步。
難道不會是因為他?
豐太爺費力的反手握住他,吃力道:“萬事當心……”
“外祖!”
“去吧,咳咳……”豐太爺極快的松開手,往外輕輕擺了幾下,又急忙忙的拉住他,一口氣幾次像是要喘不上來,艱難道:“累世的基業和清白,你……你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