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覺得不夠,還想要更多,他不停地吮吸著,可那帶著絲絲涼意的甘泉卻在退縮,他本能地想將她給留下。
雖然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斷的水,可令他留戀的仍是最初的那抹沁人的滋潤。
他聽見虛浮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踩在枯枝上的聲音格外清晰,隨后陰影將他遮蔽,一股令人放松的草木香襲來。
除了那次意外,他從沒讓人靠得這么近過。
昏昏沉沉間,帶著水汽的手指撩開了他的發梢,冰涼濕潤的布巾動作輕柔地擦拭過他的面頰,竟讓他感覺到了些許松快和涼意……
并不厭惡反而很舒服。
離得近了,衛南熏才發現男人的臉上也有傷,嘴角有溢出的血痕,他看著比她年長不少。應是燒得很難耐,眉頭緊鎖,唇瓣即便被水滋潤過,仍是干裂的厲害。
一個年歲不小的讀書人,好端端的怎么會被人傷得這么重摔在山腳下呢?
衛南熏沒時間去猜別人的經歷,只是動作很輕地一點點擦拭他臉上的傷口,而后用浸濕了的帕子覆在他的額頭,想要用這樣的方法讓他降降溫。
隨著臉上的污痕拭去,終于露出了張光潔的臉。
之前只是匆匆一眼,現下才算看清了此人的真容。
衛南熏想要收回覺得他是文弱讀書人的看法,他的臉型偏長,眉峰英氣又鋒利,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她看見過他的眼睛,深邃又迷人。
他還有著完美的下頜線,這張臉棱角分明幾乎沒有一絲是多余的,他仿佛是上天偏愛的寵兒,她從未見過比他更完美的男子。
就連裴聿衍都比不了,不,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長相,裴聿衍是文氣溫潤,永遠都是帶著笑顏,他的所有陰暗都藏在了眼底。而眼前之人,是英氣硬朗中透著陽剛。
即便她沒與這人接觸了解過,她也感覺這一定不是個壞人。
便是為了這張臉,她也得讓他活下去才行。
他發燒至此,光是露在外面的傷口就已經很嚴重的,更何況是腰間的部位還在隱隱滲血。
這個天氣傷口不處理肯定會潰爛的,就連她昨兒被樹枝石子磕傷的地方,隔了一夜都已經有些化膿了,那他定是更為嚴重。
前世裴聿衍每隔幾日就要去校場騎馬習武,衛南熏是學過如何處理過傷口的,雖說男女有別,但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她既打算了要救人,就不該拘泥于此。
她的手指收緊又松開,松開又圈緊,最后像是下了什么決心般,搭在了他側腰的系帶上。
輕輕一抽開,長褂隨之散開時,有一只手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衛南熏詫異地低頭,恰好撞進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中。
兩人四目相對,她的腦子頓時一片空白,不知為何突然有種做賊心虛般的感覺,不經思考脫口道:“你,你別誤會,我不是要占你便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