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冬見他這個樣子,也知曉自己說的過分了,可心頭余怒未消,郁結于心,厭煩不已,又覺得管家仗著資歷頗高,都敢來管他的事了,如今敲打一番也好。
韓冬冷凝著臉,訓誡道:“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再有下次,你也不必在府上待著了!”說完,也不給管家求饒的機會,就讓他滾出去。
好在管家也沒有再求饒,又磕了個頭,深深躬著身,轉身離開。
韓冬沒有注意到,他離開時,額頭被細碎的瓷片劃破,膝蓋處,深灰色的麻布衣裳也有一片暗沉的顏色,帶著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那是他跪在碎片上時,被割傷流出的血。
此時的管家,如同一只守護家里,任勞任怨的老狗,無怨無悔,卻僅僅只是,提醒主人不要吃有毒的蘑菇,而朝他叫了兩聲,就被主人惱羞成怒,被斷了腿。
這一刻的悲涼,像是否定了他前半生的所有付出。
可是卻無人在意。
因為在韓冬的眼里,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奴仆,就像是已經蒼老,不再威武的老狗一樣,任誰都能夠頂替他的存在。
但有一個人卻注意到了,文楚嫣。
聽著春桃的描述,文楚嫣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意,待春桃說完之后,吩咐道:“我記得之前御醫配給將軍的傷藥還有一些吧?”
春桃點頭,“小姐,還有不少呢。”
文楚嫣輕聲吩咐:“拿一瓶給趙順,再給他支十兩銀子,什么都別說,只告訴他,好好休息兩天,把傷養好,我還等著他幫我管家呢。”
春桃不解的問道:“小姐是在拉攏趙順嗎?”
文楚嫣挑眉:“不算吧,他還不夠資格,頂多算是給他點兒恩惠,看能不能趁此機會為我所用。”
春桃撇了撇嘴,實誠道:“可趙順對將軍忠心耿耿,應當不會因為這點兒小事就背叛將軍吧?”
文楚嫣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笑罵道:“笨丫頭,他不背叛將軍也能為我所用。你得知道,我可是將軍的結發之妻,如今又‘有了他的孩子’,夫婦一體,為我做事,便是為將軍做事。”
“他雖只是個管家,但別忘了,這些年可一直都是他在管著韓家,有他幫襯,我便能更好的執掌韓家。”
說著,文楚嫣微微彎腰,看著暖爐旁,擺著的幾盆盛開的綠牡丹。
這是西江月的掌柜,剛才特意命人送來的,說是恭賀她有孕的賀禮。
臨近大雪,這花還能盛開的如此漂亮,文楚嫣不信這是掌柜能弄的來的。
腦海中劃過一個人的臉,文楚嫣嘴角并微勾,眼眸低垂,輕巧的摘掉一片略有些枯黃的葉片,輕聲道:“今日之事,確實不足以讓趙順背叛韓冬,但我不信他的心里會沒有芥蒂。”
“千里之堤尚且毀于蟻穴,數年忠心,只換來一句‘狗奴才’,任誰都會心寒。”
“哪怕他依舊選擇認韓冬為主,也無關緊要,我要的,只有城南的莊子。”文楚嫣臉上的笑意擴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