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穿過窗柩,又略過發黃的床縵,投射到韓冬的臉上,更顯灰敗與死氣。
他微微顫動的嘴唇,好像說了什么,但實則,根本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看著再不見往日意氣風發、英姿颯爽的少年將軍,文楚嫣眼中的厭嫌,緩緩褪去,嘴角勾起笑意。
亦如當初,韓冬從重傷中醒來時,見到的那副溫婉柔情,又端莊美艷的模樣。
“多日未曾見過將軍,如今北疆戰亂已平,這才得了功夫,前來探望,將軍可莫要怪罪妾身。”說話間,春桃端來一把鋪了軟墊的太師椅。
文楚嫣隨意坐在上面,居高臨下的,看著如同風燭殘年一般的韓冬,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三分。
而韓冬,在聽到她的話后,渾濁的雙眼,雙眼逐漸瞪大,雙手無力的摸索著,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同時,他的呼吸逐漸急促、沉重,身子像是抽搐一樣,竟抬起了三分,但隨即又重重摔了下去。
只那發紅的雙眼,從始至終,都死死的盯著文楚嫣,許久,如同破鑼一樣的聲音,才從他的口中發出。
“你...你干了什么!”
“我爹...我爹在哪兒!”
文楚嫣莞爾一笑,“放心,你爹沒死。”
聽到這話,韓冬自然不信,看著文楚嫣,依舊是那副笑盈盈的樣子,眼底的恨意,愈發的濃重。
他那干瘦,如枯枝般的手臂,艱難的抬起來,似是想要掐文楚嫣的脖子。
“你敢害我爹,我就算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文楚嫣失笑,施舍般抬手,指了指韓冬的腦袋,語氣溫和輕慢:“你已經落在我的手中,就算我將你千刀萬剮,待你死后挖墳鞭尸,也無人膽敢置喙什么。”
“但你猜,為何我前些日子,只要你一只耳朵?”
韓冬一時之間,并沒有明白文楚嫣的意思,遲鈍了半晌,才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他的五官,變得扭曲,濃烈的仇恨,夾雜在嘶啞的聲線中,“你用我威脅我爹,是不是?!”
文楚嫣并不否認,含笑嘆息道:“韓將軍不愧為功勛之后,他受得起家族蔭庇,也不墮韓家驍勇之名。”
“但可惜,他那一世英名,全都毀在了你的身上。”
即便是坐著,文楚嫣看起來依舊顯得居高臨下,審視著韓冬因她的話,而痛苦羞恥的表情。
“你可知,若非因你之故,他不會造反。”
“因為你廢物至極,自視甚高但胸無點墨,一無所能,他為了給你鋪一條康莊大道,這才鋌而走險。”
“但可惜,你實在無用,緊要關頭,連自己都保不住。”說著,文楚嫣嘴角的笑意擴大。
“你還不知道吧?韓志義領著幾十萬大軍,都快到漢古道外了,卻聽說,你被白音提布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