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騙了朕?”
段容時:“像他們這般狠毒卻又處處為自己留下退路的人,確實有這種可能。”
“他們不會冒自己服下母蠱的風險。”
“但只要謊稱母蠱在他們身上,你便輕易不敢取他們性命,甚至為他們所拿捏。”
“這些年,你不是連秦王一根毫毛也沒有動過嗎?”
宗政朗日臉色一青一白很是難看。
“是……是。是舅舅無用,才著了奸人的道,被他們的計謀耍得團團轉,這些年……是我辜負了大楚江山和子民們。”
段容時嫌惡地皺緊眉間:“大楚確實因你而滿目瘡痍。”
“如今西域和大梁,任誰出兵都能輕易奪你江山,吞你山河,壓你龍座。”
“誰都還未輕舉妄動,不過是他們雙方還在觀望彼此。”
“一旦有誰先挑起戰亂,整個大楚都將因你的懦弱和無能而生靈涂炭,國破山河。”
“你沒有守住江山,還日日濫殺無辜,嗜殺成性,飲酒作樂。”
“你確實是大楚的千古罪人。”
宗政朗日聽著聽著垂下了頭去。
若是按他以往的性子,現在必然早已怒火上頭,就算殺不了段容時,口中也絕不會輕饒。
至少要暴怒地顯示自己的躁怒和威儀。
但如今他,垂著頭被訓的卻像是一個鵪鶉。
奇怪的是,自段容時露出真容表露身份后,對這個外甥他是半點怒火也發不起來。
因為一看到這張臉,他就仿佛真的看到了月兒啊!
對著月兒的臉,他又怎么能發火呢?
甚至連半點躁怒的情緒也不敢發出來。
因為他不配。
不愿。
也不想。
這十幾年來,心底更是從未如此的平靜安寧過。
見他這副樣子,在門外候著偷聽的李卿落都驚呆了。
這還是那個嗜殺成性的楚帝?
這還是那個人人見而誅之的暴君?
見他這副樣子,段容時怒上心頭:“你便沒想過如何挽救你的江山嗎?”
“便是我如今不殺你,也希望你能洗心革面,改過自新!”
“我會讓槿婳掌門盡力替你抑制蠱毒,一面也會派人去尋找你體內蠱毒的破解之法。”
“但我希望從即日起若你能振作起來,別再做被兩條蟲子給控制的昏君混帳!”
“倘若你做不到,或是再隨意殺人,我便親手殺了你!”
“讓你的太子坐上江山,或許他還會考慮如何挽救大楚子民免遭戰亂滅國之苦!”
說完段容時一甩衣袖便大步向外走去。
宗政朗日急忙的喊住他:“容時!”
“舅舅知道錯了。”
“你說什么都好。”
“你怎么說,舅舅便怎么做。”
“舅舅改,舅舅什么都改。”
“舅舅會竭盡全力去彌補從前犯下的錯誤,會竭盡所能的改過自新。”
“容時,謝謝……謝謝你還肯網開一面,給舅舅這個機會。”
段容時腳步都未頓一下便跨出了門。
隨后將門‘嘭’的一聲重重甩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