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身站在床邊,盯住床上那個狼狽不堪、似乎被玩壞了的軀殼,滿腔的恨意化作毒汁,附著在每一個字上。
“還不清的,季涼西,你還不清的。一命換一命,你可欠著兩條命。”
季涼西張嘴想反駁,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三年前,沈丞玨帶她回家,沈家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爭吵,沈父憤怒離家,規勸的沈母追上去,兩人的車子開出去不到一千米,就被突然冒出來的大卡車迎面撞上,當場車毀人亡。
從此,一切都變了。
沈丞玨打量了季涼西片刻,冷笑不止:“再說,你奶奶的命現在是我花錢保著,這樣算來,季涼西,你得死上三回,才能還清你欠我的。”
聽沈丞玨提到奶奶,季涼西瞬間就啞火了。
她自小父母雙亡,是奶奶把她拉扯大,前幾年奶奶從樓梯上摔下來,變成了植物人。
這幾年來,的確是靠著沈丞玨的巨額醫藥費,才勉強保住了奶奶的一條命。
不管被沈丞玨怎么折磨,只為了這一點,季涼西就沒法離開沈丞玨。
頓時,季涼西心中升騰起無限的悲涼,她呆呆的扛著空氣中的一點,沒有動作,也沒有表情。
沈丞玨最看不得她這幅死氣沉沉的樣子,好像不管他做什么,都與她無關似的。
他偏要擊碎她的壁壘,惡狠狠道:“你死心吧季涼西,我不是我爸,不會被你這個狐貍精耍的團團轉的。”
“不過有一點,我倒是挺好奇的。季涼西,我跟我爸,誰讓你更爽?”
聽到這句話的季涼西,臉色一瞬間就變了。
驚愕、痛苦、難堪,齊齊涌上她的眼睛,下一瞬,歸為死寂。
保姆做好晚飯,上樓去叫兩人吃飯。
剛走到樓梯中央,就看到沈丞玨沖了下來,迎面遇上,沈丞玨周身的暴怒氣息,嚇得保姆后退了幾步。
“先生,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沈丞玨腳步未停,看也沒看保姆一眼,揚長而去。
望著沈丞玨匆匆離去的背影,保姆轉身,擔憂地朝臥室的方向看了一眼。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緊接著保姆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了進來:“太太,吃晚飯了。”
季涼西驚弓之鳥一般的彈坐起來,迅速的扯過一旁的毯子蓋在自己身上,隨后,又咽了口口水,用沒事人一樣的聲調回答:“我不餓,不吃了。”
“那……那我先撤下去,把菜溫起來。您什么時候餓了,什么時候再吃吧。”
保姆離開,季涼西枯坐了幾秒,起身走進浴室。
自從認定她不干凈之后,沈丞玨對她就再也沒有憐惜過,要么是把她當工具人,要么就是像今天,對她百般羞辱。
季涼西仰面躺在浴缸里,右手從水里伸出來,往胸口摸去。很明顯的一個疙瘩,硬硬的,似乎比昨天又大了一點。
這就是腫瘤,能要了她命的腫瘤。
眼淚順著季涼西的臉頰無聲落下,她的身體不可控制的瘋狂顫抖起來。
她不能死,她死了,奶奶也就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