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放人
次日。
且說洛陽城尚沐浴在淡淡的晨霧之中時,大將軍府門前就已是車馬喧闐,甲士如林,其森嚴的氣勢令早起劈柴擔水的行人都紛紛屏息側目。
張肅一身朝服,整了整衣冠,看著那雄偉的宅邸心中不由有些腹誹。
老實說,外地諸侯朝貢,未見君王卻來先見大將軍多少有些于理不合。
但是如今考慮到大將軍的權勢,張肅對禮官的要求自然也不敢多說什么。
就這樣,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張肅在侍衛的引領下終于踏入這座象征著無上權力的府邸。
穿過重重庭院,張肅被引至一處寬闊的廳堂。堂上左右分列文武官員,皆肅穆而立。張肅深吸一口氣,整了整衣冠,邁步上前,對著主座上那位年輕得過分的男子深深一拜:
“益州別駕張肅,拜見大將軍!”
蘇曜微微頷首:“張別駕遠道而來,辛苦了。聽聞益州牧劉焉病重,特請三位公子歸鄉盡孝,可有此事”
張肅心頭一緊,連忙答道:“回大將軍,確實如此。”
“劉使君年事已高,舊疾纏身,近來更是重兵在床,無法理事,故特遣下官在今年履行朝貢義務之余,懇請朝廷放三位公子回家,侍奉湯藥,以盡人子之孝。”
張肅說的情真意切,有鼻子有眼,全然不似作偽,左右文武一時間是議論紛紛。
不過,蘇曜卻沒有被他的這番表態迷惑,他很清楚,劉焉確實會病死,但絕不是這么早的時候。
于是乎,蘇曜擺了擺手,似笑非笑說:“真是奇了怪了,本將軍可是聽聞劉益州近年在州內是大展拳腳,又是平定叛亂,又是整頓吏治,還打壓豪強干得好不熱鬧,怎會突然病重,還來的如此之巧,莫不是有所隱情”
張肅額頭滲出細汗:“大將軍明鑒,劉使君年邁體弱,正是因益州多事操勞,不堪重負,方才突然暴病”
“哦,這樣說的話,那今年接連他攻殺漢中太守和犍為太守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不是他本人操刀”
蘇曜目光如炬,直刺張肅內心。
張肅只覺后背冷汗涔涔,連忙俯身叩首:
“大將軍明鑒!漢中蘇固勾結米賊張修,意圖謀反;犍為任岐更是公然舉兵攻打州治。劉使君身為州牧,平叛安民乃分內之事啊!”
“是嗎”
蘇曜冷笑一聲,從案頭抽出一卷竹簡擲于地上:
“那為何本將軍收到的密報卻說,是劉焉先派張魯截斷斜谷道,又暗中資助米賊作亂還有這任岐的訴狀,可是明明白白寫著劉焉在益州橫征暴斂、擅殺良臣!”
竹簡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張肅渾身一顫。他沒想到朝廷對益州內情竟如此了解,更沒想到任岐生前還留有奏疏。
不過嘛,這幾天張肅也不是毫無準備,對于朝廷可能的問責他早已想出了推脫之法。
漢中之事那都是張魯的問題。
此人蒙蔽君上,借益州兵謀奪漢中,之后便以脫離劉焉掌控,雙方反目。
而犍為任岐,他單方面的說辭更是根本站不住腳,本質原因乃是劉焉積極推廣朝廷新政,打壓地方豪強,動了他任家的勢力,方才趁機作亂,劉焉不過是自衛罷了。
“大將軍容稟!”
張肅深吸口氣,叩首拜說:
“張魯狼子野心,實乃意料之外。劉使君派其出征本是為了穩固漢中,拱衛益州門戶,誰能想到他竟恩將仇報,割據自立。”
“自張魯反叛后,劉使君日夜憂心,多次派人勸誡,卻均遭拒絕,甚至還被張魯污蔑構陷。至于任岐,他本是蜀郡豪門出身,對朝廷新政陽奉陰違,劉使君推行新政乃是為了貫徹朝廷意志,可任岐卻為一己私利,悍然舉兵偷襲。劉使君平叛,實則是為朝廷掃清障礙,維護益州穩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