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樁樁的案件,都是泣血的罪證。
若不是身為一個帝王,此時的朱興明早就讓人把這個劉文昭,給五馬分尸了。
“就是這個狗官!他縱容爪牙,巧立名目,苛捐雜稅多如牛毛!‘人頭稅’、‘地畝捐’、‘剿匪安民費’、‘城防修繕銀’……名目小的都記不清!交不上?輕則鞭打鎖拿,重則拆屋牽牛!小老兒去年交不起那憑空捏造的‘街容整飭捐’,兩個兒子被衙役活活打死。萬歲爺!您看看我頭上的傷!就是昨天,他的狗腿子,為了幾文錢的‘清凈錢’,生生踹的!逼著小的喊他‘青天’!小的…小的不敢不喊啊!不喊…當場就沒命了哇!”
老人哭得幾乎背過氣去,那血淚控訴,字字如刀!
緊接著,一個衣衫襤褸、面色蠟黃的婦人抱著一個氣息奄奄、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孩子沖了進來,噗通跪倒,聲音凄厲如鬼。
“陛下!民婦王氏!狀告狗官劉文昭!去年大旱,顆粒無收!朝廷明明撥了賑災糧!可這狗官…這狗官他把糧食都換成了沙土!堆在糧倉里裝樣子!只拿出一點點發霉的谷殼混著麩皮,熬成能照見人影的稀湯!就這…還要我們磕頭謝他‘活命之恩’我男人…我男人餓極了,去挖了點野菜,被衙役說是偷盜官地,活活打死了!剩下我們孤兒寡母…孩子…孩子快不行了…求陛下開恩…給孩子一口吃的吧…”
婦人哭得撕心裂肺,懷里的孩子發出微弱的、貓兒似的呻吟。
這種事,是不勞朱興明操心的。
一旁的旺財,小心翼翼的攙扶著那個民婦去了衙門后院,給與了妥善安置。
“萬歲爺!小民李二狗!狀告劉文昭強搶民女!他看中我未過門的媳婦,硬說她是逃奴!不由分說就搶進縣衙!等我湊了五兩銀子想去贖人…人…人已經被他糟蹋得不成樣子…投了井了。尸首都不讓領啊!我爹去討說法,被他們亂棍打出。青天白日啊!還有沒有王法了!”
一個雙眼赤紅、如同瘋虎般的青年漢子,額頭青筋暴起,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恨不得撲上去生啖劉文昭的肉!
“陛下!草民趙石頭!狀告劉文昭私設刑獄!我弟弟不過說了句‘糧倉里好像沒糧’,就被他的爪牙抓進黑牢!三天…就三天啊!抬出來的時候…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手指頭…手指頭都被竹簽釘穿了!活活折磨死的啊!”
“陛下!……”
“萬歲爺!……”
公堂之上,瞬間變成了人間煉獄!一個接一個的苦主沖進來,跪倒,哭訴!血淚斑斑的控訴,如同洶涌的怒潮,一波高過一波!每一樁慘案,都浸透著無辜者的血淚,都烙印著劉文昭及其爪牙令人發指的暴行!強占田產、草菅人命、敲骨吸髓、奸淫擄掠……樁樁件件,罄竹難書!
若不是親眼所見,朱興明都不敢相信。山全縣,早已成了人間煉獄。
劉文昭癱在冰冷的地上,斷腿的劇痛早已麻木。他聽著那一聲聲泣血的控訴,看著那一張張因仇恨而扭曲的臉,肥胖的身體篩糠般抖動著,面無人色,褲襠處再次濕透,散發出難聞的騷臭。
他想辯解,想喊冤,想搬出他那些粉飾太平的縣志和“萬民傘”,可看著群情激奮的百姓們,還有皇帝殺人的眼神。他眼中最后一點僥幸的光芒徹底熄滅,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墜入深淵的恐懼。
朱興明端坐于上,面沉似水。他聽著,看著。那些控訴,如同燒紅的烙鐵,一遍遍燙在他的心上。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堂外,縣衙大門前的空地上,早已被聞訊趕來的百姓擠得水泄不通!黑壓壓一片,望不到盡頭!每一雙深陷的眼窩里都燃燒著熊熊的怒火!當聽到堂內傳出那一聲聲泣血的控訴時,人群爆發出震天的怒吼!
“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