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永遠無法再為他的女王報曉,也將永遠無法再多一眼他的祖國?
他的大拇指還在手指上,只差一點點就能撥通蘭戈上校的電話了,可是他再也不能了,哪怕他再怎么用力,也摁不下那個電話號碼,而愚蠢的,被色迷了心竅蘭戈上校,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爭的,生活在繁榮與安定中的蠢豬,他是新一代,也是大英帝國的掘墓人,是葬送大英帝國的一代,愚蠢的狗東西。
詹姆斯爵士最后一念,他不是被東方人打敗的,而是被自己的同僚蠢死的。
當然,在他自己看來,他死的重于泰山,他之死,是曾經全球最為繁榮昌盛,宏大帝國的損失,軍情局會為他而哭,女王會為他而嘆息,并追贈他騎士勛章。
他不是死,而是落幕,是遺憾的落幕。
他是大英帝國的英雄,是女王最忠誠,也最優秀的騎士。
他該有一首挽歌贊唱,該在天使的指引下上天堂。
但那只是他臨終前的幻想,現實是,他死了,因為是條背街,甚至沒有引發車禍,他死的干干凈凈,此刻陳恪剛剛趕到,霍岐也迎頭趕上來了。
三個戴著頭套,偷感十足的中年人,對視一眼,霍岐有點失望:“就一槍?”
岳中麒說:“那可是頭啊,就你的頭,也就捱得住一顆子彈吧。”
霍岐倒不是覺得自己頭硬,而是,這是他的地盤,是他的主場,他直覺詹姆斯爵士該是由他干掉才對,被兩個從大陸來的外鄉人搶了先,他心里覺得很失落。
那一槍,該是由他來開才對。
但當然,現在不是遺憾,也不是失落的時候。
因為聶家兄弟又找到新的阿sir,在發布命令,他們又得趕赴下一場車禍了。
于此同時,雖然鮑勃一再堅持,說情報站只有槍支而沒有地雷,手雷,定時炸彈一類的東西。
但在三分鐘內,陳柔把自己帶來的炸藥全部安置好了,本來準備點引線爆炸,她和阿康倆就要撤了。
可就在這時,做慣了賊的阿康又搜尋了一圈,然后就發現大驚喜了。
他從夾層里足足翻到了七枚定時炸彈。
而且是那種只要設置好時間,就不必冒險點引線的新式炸彈。
七枚炸彈,就算不刻意安置,當它們同時爆炸,這棟樓都要上天的。
阿康抱著炸藥包看鮑勃,在獰笑:“狡猾的白皮豬,你他媽的可真是找死。”
其實陳柔早就想好了,鮑勃她是必定要殺的,他今天也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但也是在今天,她頭一回跟大英特工們交鋒,并發現了他們的優點。
這幫大英特工們確實有優點的,他們雖然擅于投降,也善于向人表達真誠,但你要認為他們果然真誠,那你就只一個下場,被他們耍,被他們溜。
因為就好比鮑勃,當他用那雙深藍色的,盛滿了憂郁和深情的眼睛望著陳柔,眨巴眨巴像小狗,不斷祈憐時,她以為他已經認輸了,也以為他是真誠的,早已投降,只求生路。
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這地兒藏著大殺器呢,他卻在裝死,一聲不吭的。
而如果陳柔一旦心慈手軟放了他,他那雙深藍色的眼睛依然是深情的,他的神態也依然是誠懇的,可他要指控她,暗殺她,也會毫不猶豫,毫不手軟吧。
陳柔示意阿康站遠一點,也是為防有萬一,萬一鮑勃能在爆炸中幸存,他本身就將成為一顆定時炸彈,所以她倒退兩步,抽出了背在背上的長刀。
反正早晚都是死,先送他上路,她也安心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