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柔側首,目厲:不早說。
但她說:“沒關系的,我跪一跪也是應該的。”
在這種法事上,要從頭到尾,得要跪一整天的,因為到了山上還有。
聶釗聲音小小的,又說:“真的不用跪,因為我沒有列你的名字。”
誰來參加法事了,就列誰的名字,聶釗沒寫陳柔,那她不是白白跪在這兒?
但不對啊,婆婆的法事,他為什么不寫她的名字?
不過其實聶釗的想法很簡單,太太要跪一整天,他會覺得很辛苦,所以就沒記名。
但陳柔正欲站起來,聶釗突然又問:“阿柔,你有什么心愿嗎?”
所以他的意思怕不是可以跟婆婆許個愿,讓婆婆來代為成達她的心愿?
不肖子孫們,老人活著的時候不孝敬,但等老人死了,就成了許愿池,總覺得只要燒幾張紙錢再磕個頭,不論啥無理的要求,老人都能滿足。
如果是曾經的陳柔,她會希望李霞有個孩子,但轉念一想,她又覺得其實沒關系,也沒必要,因為李霞不像她,有過上輩子,整整三十年的積累和經驗。
李霞完全是在憑空自己闖蕩,而相比于成為一個媽媽,當然是成為一個服裝公司的總經理,董事長更有意義,所以想了想,陳柔問:“和平回歸,算嗎?”
據說觀音菩薩有三十三相,三十二種法相再加本相。
而其中一相就是送子觀音,如果是聶釗有心愿,他會還想要個孩子。
人的貪心是無止境的,他還想要一個跟阿遠的性格能夠互補的女孩,湊個好字。
但這尊汝窯觀音像,如果不是因為陳柔,它也跟聞老板名下大量的稀世珍寶一樣,會被永遠珍藏著,只受聞家的香火供養,而回不到聶家,更回不到它曾經的福地,大峪山,所以他問菩薩討個孩子。
可他當然要先問太太,看她有什么心愿,如果沒有,他才會許愿。
和平回歸算不算心愿,聶釗自己也不知道,但他說:“應該算吧。”
如果算,這個心愿的名額就歸太太了。
聶釗有點失落,還有點難過,畢竟以他的想法,就該在年富力強的時候生育并培養孩子,那么,當他到聞老板的年紀,孩子就像他家二小姐,能獨擋一面了。
可既然太太有她的心愿,菩薩是她帶回來的,那個心愿當然就是她的了。
但聶釗都說了,太太不需要跪著,他一個人跪就好。
但她卻并未起身,而是一直陪他跪著。
不一會兒,阿遠在別處玩得無聊了,回來了,陳柔也拉了過來,押兒子一起跪著。
大人不說話,沒有頭發的師太在念經,阿遠也不敢太鬧騰,乖乖跪著。
到了吉時,就該啟程,乘坐游艇直接到大嶼山墓地。
墓地這邊也有一群人等著呢,而且墓地是打開了的,聶釗是兒子嘛,還需要過去重新擦拭棺木,再加一整套的禮節,又重新收斂,整件事才算過。
但當然,只是他們家人的事情完了,師太還得連續半個月,率著寺里的僧眾們每天頌經,而且是代聶家人頌,這樁法事才算徹底做完。
其實兒子和太太真的不需要跪,因為聶氏在寫牌位的時候,寫了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