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韶不以為然道:“書院里還關著不少學子。”
他們不愿意,自然有人愿意。
李天流嘖兩聲,說道:“無情!”
陳韶睨他兩眼,調侃:“怎么,跟著他們做了這半月的事,還做出感情來了?”
李天流呵呵兩聲,走了。
惠民藥鋪的義診還在繼續,不過已是最后一日。
前來看病的百姓依舊很多,長長的隊伍幾乎將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讓二十五個學子自行散去后,陳韶在距離隊伍尾端二十丈的位置下了馬車,在排隊百姓們熱情的招呼聲中,陳韶隨著他們讓出來的道路,慢慢走到了惠民藥鋪跟前。
惠民藥鋪周圍,聚集著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的小攤販,陳韶注意到,大部分攤販都是之前在太守府大門外做買賣的那群人。除此外,聚賢樓也在周圍搭著三個涼棚,免費給看病的百姓施粥及降暑的糖水。
看到無論是看病的百姓,還是做買賣的攤販都井然有序,陳韶便不欲打擾,待走之時,聽到風聲的七爺卻先一步迎了出來。
陳韶只好停住腳步。
俗話常說,權利是最好的補藥。雖然只是惠民藥鋪的掌柜,原本就精神抖擻的七爺,如今更是神采煥發。滿面春風地走到跟前,看到疲憊不堪的陳韶,下意識地擰一擰眉后,又看向李天流及一眾羽林衛,看到他們同樣疲憊不堪,不由道:“大人再忙也得注意身子。”
說著,就要迎著她進藥鋪。
“不用了,我說幾句話就走。”陳韶看兩眼藥鋪,又看向排隊的百姓,“這些時日,沒出什么事吧?”
“沒出什么事,來看病的百姓都很自覺。大人先前派出去的那三十個學子也都回來了,這幾日正跟良柱在商討怎么種藥材的事。”七爺一股腦說完后,催促道,“大人趕緊回去歇著吧,要有事,我們再去太守府請教大人。”
陳韶應聲好,瞇眼看一眼天上的太陽,才轉身要走,三個排隊看病的百姓忽然沖出來,在羽林衛的阻攔中,撲通跪到地上,砰砰磕頭道:“求大人為我們做主!”
一個年過六十的老婦人,一個四十左右的中年婦人,還有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子。看模樣,應該是祖孫三代。
陳韶仔細地打量一圈三人,又看一圈周圍指指點點的百姓,最后示意蟬衣與傅九上前去扶起三人,從容而平靜地吩咐道:“帶他們回太守府。”
“我們不去太守府!”中年婦人聽到太守府三個字,猛然一把推開還扶著她的蟬衣,又重新跪下來,“太守府里有丁大人,看到我們狀告他,一定會打死我們,求大人就在這里給我們做主,求大人就在這里給我們做主!”
老婦人也重新跪下來,跟著她一起大喊大叫。
年輕男子也想有樣學樣,但被傅九牢牢抓著,只能邊掙扎邊喊叫。
聽著周圍百姓越來越紛雜的議論聲,陳韶的目光再次落到三人身上:沖丁立生來的。
那幾個園子的始作俑者,也有丁家。
她相信丁立生不是什么干凈人。
但她現在還有用得到丁立生的地方,暫時還不能讓他出事。
那么,是誰迫不及待地要對付他?
雷德厚?胡慶魯?還是任家、周家?
一個個名字在陳韶腦海里劃過,最終消散于七爺慷慨的責問聲中:“這惠民藥鋪是大人開辦的,你們問問這半個月來看病的人,哪個沒有得到實惠?你們再問問這半個月大人去過的莊子,大人又是分糧又是分錢又是還地,可曾虧待過他們?是,你們有冤情,大人也接了你們的案子,不過是讓你們回太守府,你們就鬧著非要將她綁在這里。文家那么大個龐然大物,大人都處置了,一個丁大人又算什么!你們要當真是申冤,那就去太守府,這里有這么多人看著,倒要看那丁大人敢不敢犯眾怒地對付你們!你們要不去太守府,那我們也得問問你們,到底是何居心!”
“七爺說得對,”還沒有離去的任中行也站了出來,誠懇地向著陳韶揖一揖手后,又面向排隊看病的百姓道,“公子近來一直在外奔波忙碌,才半個月就走了十個莊子,幾乎沒有怎么歇息過,如今回來,還是一起幫忙的學子們撐不住的緣故。就是這樣,公子連太守府都還沒有回去過,就過來這邊關心大家是不是都看上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