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午時來人通知說今日會來這邊的莊子發糧后,就一直有好些人聚在家里談這件事。”青平鄉的村正也有快五十歲了,先前一直在氣頭上,沒有好好想過這件事。如今被她這樣一句一句地問下來,哪里還不知道被周方給挑唆了?只是他不明白,周方挑唆他的目的是什么,對他又有什么好事?
要知道,他這個村正這些年日子過得是艱難,但也比村里其余人要好,而且他每次來家,可都沒有虧待過他,他害他做什么呢?
“也就是說,”陳韶緩緩總結,“你們的不滿,都是被他挑起來的?”
青平鄉的村正渾渾噩噩地點一點頭,他還是沒有想明白,周方為什么要害他。
陳韶淡聲道:“他都是怎么說的,說來聽聽。”
青平鄉的村正臉色越加難看了,無端的沉默了片刻后,才一邊回憶著周方昨夜說的話,一邊面無表情的復述道:“他也沒有說什么,就說朱家和顧家的這個莊子是落在我們村的山頭,我們村的田地比他們兩個村要早被朱家、顧家占去一年,按照道理來講,我們村應該比他們兩個村多免一年的賦稅,也多發一年的糧食與錢才對。”
陳韶看一眼他,又看一眼他身后的青平鄉百姓:“你們村里的人今日鬧成這樣,是不是也打心里認為,這樣還地、分糧、發錢很不公平?”
青平鄉的村正訕訕道:“免多少賦稅和發多少糧食、多少錢,自然都是大人說了算。大人就是一點不免、不發,也沒人敢有意見。”
陳韶譏諷地笑了:“要是真沒人敢有意見,你們鬧什么,打什么?”
青平鄉的村正不說話了。
陳韶看一眼身旁的林羽衛,讓他立刻去青平鄉將周方帶過來后,又看回三個村正:“說吧,死了這么多人,傷了這么多人,你們打算怎么善后?”
三灣村與當南村的村正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兩步,青平鄉的村正見狀,也趕緊往后退開兩步。三人身后的村民有樣學樣,也都朝后退去。
陳韶氣笑了,“都往后退做什么,等著我來給你們善后?”
三個村正都低著頭,避著她的目光。
“行。”陳韶嗓音驟冷,“既然都讓我來解決,那我不管你們打架的原因是什么,誰對又或誰錯,朱家、顧家強占你們的田地這么多年,你們忍氣吞聲,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找他們說不公平,而今我處處為你們著想,又是免賦稅,又是分糧、發錢,你們卻個個趾高氣揚地來跟我說什么不公平,誰該多誰該少,既然這樣,那我就給你們公平。錢、糧已經發下去,我就不要回來了,但你們三個村子從今往后,該交多少賦稅,該服多少徭役,一個也不能免!”
“另外,我安排來給你們分糧、發錢的人被你們打死了四個,其中三個還是擁有著大好前程的學子,可見你們言行之惡!既然你們如此不知好歹,那就從即日開始,你們三個村子的人,三代之內,不能進太學讀書,不能參加科考,不得進入官場!”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陳韶繼續:“如三代之內,再發生類似的事,那就是本性惡劣難改,除挑事之人斬首示眾外,其余幫兇也一律打為賤籍,勞其一生,不得歸家!”
當南村與三灣村的村正慌忙跪到地上,痛悔求饒:“大人,我們知道錯了,我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人開恩呀。”
青平鄉的村正也失神地跪到地上,痛哭求饒。
“知道錯了?”陳韶冷笑著側退兩步,“看到這些人了嗎?你們知道錯了,就想輕飄飄兩句話把事情揭過去,那他們呢?他們失去的性命,也能像你們一樣輕飄飄地還回來嗎?”
看著眾人癱軟的臉色,陳韶冷喝道:“知道錯了,那就好好改正,不是靠著一張嘴來求我開恩!都起來吧,不用跪在地上惺惺作態的露出悔不當初的臉色給我看,趕緊將這些被你們打死、打傷的人都抬走!”
在一眾村民羞愧地將尸體或是傷患都抬走后,陳韶叫住幾個村正,“你們留下來,我還有話要問你們!”
等村民全部離去,陳韶站到幾個死亡的學子身旁,看著萎靡的三人,冷然道:“青平鄉是周方在挑事,你們三灣村與當南村呢,都是誰在拱火?”</p>